离弦一抬头,一道绯红身影伴着一道闪电般划破夜空的剑光,直奔他面门而来。
“绯期公子!”
离弦惊叫,却不得不转身躲闪。
木槿张大嘴,瓜子从唇边跌出。她傻了好一会儿,才恼恨道:“他……他到底要做什么?整日疯疯癫癫,真该让五哥把他关起来!”
离弦武艺不在孟绯期之下,但孟绯期在蜀国再怎样犯了众怒,到底是他主人的亲弟弟,再不敢真伤到他,于是jiāo手之际,处处缚手缚脚,很快落在下风。许世禾踌躇片刻,扬起朴刀便上前相助。
二对一斗上了孟绯期,再顾不得那边的金面人了。
金面人喘息甫定,眼看两拨人都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再不敢指望去抓许世禾,趁着人不注意时径自飞逃而去。
一气奔出老远,他只觉头晕眼花,再也支持不住,才扶住路边的树站稳身,慢慢取下自己的赤金面具,擦去满头满脸的汗,以及顺着嘴唇挂落,糊了满下巴的血污。
他大口喘着气,正要伸手入怀掏摸伤药时,旁边锋刃破空声起,正扎向他手腕。
他急忙闪避时,却觉后腰一阵刺痛。
扭头看时,正见木槿圆圆脸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手中的软剑已刺在他腰间。
若他动上一动,那细而锋锐的利剑顷刻能将他刺个对穿。
他吸了口气,宛如刀刻般鲜明的轮廓慢慢松驰下来,连原先利若鹰隼的目光也柔和了些。他轻笑道:“太子妃,你可认得我是谁?”
木槿轻笑,“枭霸沉雄,有大将之风,本该是慕容一族最年轻有为的接。班之人,可惜……你没有你叔爷爷那样血战沙场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也没有你堂兄出生于长房的好运气。慕容继棠,说实话,我觉得你挺倒霉的!”
此人正是广平侯慕容安的独子,当今皇后慕容雪的堂侄慕容继棠。
慕容皇后是老临邛王慕容启的独女,慕容启无子,临邛王之位便由慕容皇后的大堂兄慕容宣继任。为了安抚皇后更有才gān的二堂兄慕容安,吴帝许知言又封了慕容安为广平侯。
说来如今的临邛王慕容宣甚是庸常,那个被许从悦和木槿撞破jianqíng的公子哥儿,便是他不成器的世子慕容继初;而跟他偷qíng的,正是眼前这位慕容继棠的庶母。
后来许从悦那枝倒霉的黑桃花带了木槿奔逃,便是给这慕容继棠赶逐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得不把她丢在了楼小眠的宅院。木槿在那日便已见过慕容继棠一面,但慕容继棠未曾见到她而已。
眼前慕容继棠见木槿居然一眼认出她,脸色变了又变,终于道:“我所有行事,都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而已。便是囚禁逐杀许世禾,也是皇后娘娘下的旨,为是的找出《帝策》,可以给皇上一个惊喜。”
一下子把事儿全推慕容皇后那里去了……
真或假暂且不论,如今娘家后辈里有几个堪成大器的,慕容皇后自然心知肚明。之前慕容继棠因qiáng占民女被革职,一方面因为他继承了父亲好色的毛病,委实不像话,另一方面长房也不愿意有个太厉害的侄子,暗中也添了不少话,这才让他赋闲至今。
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慕容家后辈里最有才gān的一个,真的回京处置,便是有天大的不是,慕容皇后也会保下他。
木槿不觉沉下脸,冷笑道:“你在溶dòng里再三伤我,还打算在溶dòng里侵rǔ我,把我手脚喂鳄鱼,把我身子送京城,也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
她只沉下脸,青桦的脸却已经发黑了。
那日是许思颜和孟绯期下的溶dòng,他虽知木槿受了伤,却不晓得她居然受了这样的委屈,转头再看向慕容继棠时,往日温驯的目光立时森冷起来。
慕容继棠自然不敢说是皇后指使,只道:“具体是怎样的,太子妃回去一问皇后便知。”
木槿恼怒,却微笑道:“那日qíng形太子亲见,具体是怎样的,皇后回头一问太子也便知晓。回头让太子与母后多多jiāo流,自然会有结果。”
她的手轻轻一动,软剑已刺下去,虽不深,却也已让慕容继棠痛呼一声,人已站立不稳。
木槿缓缓收剑,拍拍手向来路慢吞吞走着,懒洋洋道:“或许,的确只是误会而已……方才看慕容公子和许世禾打斗,好像受伤挺重的吧?怎么还能安然走路,真是希奇,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