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颜黯然。
他亦令人倒了酒,三杯以酹。
“织布,朕亦敬你。谢你护木槿一生。”
于他们,一生也许刚刚开始;可对于二十出头便英年早逝的织布,跟随木槿的这么些年,已是一生。
他们虽能随自己心意将织布送归蜀国厚葬,但到底不宜将他的尸体带回至尊至贵的瑶光殿。
惟盼英魂有灵,依然记得回来的路。
回来再看一眼相伴多年的皇后和同伴,尝一尝皇后剥的瓜子,品一品皇上敬的美酒。
-------------织布,谢你护木槿一生-------------
楼家别院。
夜已深,楼小眠早已换下官袍,随意披了一袭雪白狐裘倚榻而坐,边翻阅着书卷边在旁边的暖盆上烘手。
上好的红箩炭燃得正旺,将他修长白净的手指映得近乎透明。
紧闭的窗棂忽格地一声响,然后烛火一暗。
楼小眠秀挺的眉尖蹙了一蹙,将书卷搁下,含笑道:“绯期公子,怎么又来了?可知现在多少禁卫军正满城搜捕你?”
窗棂依然紧闭,仿佛根本不曾开过;但屋里赫然多出一人。
绯衣似火,俊颜如雪,眉峰一缕戾气升腾,衬着手中提的宝剑,周身杀机,竟似从地狱步出的玉面修罗。
他走近楼小眠,毫无顾忌地提过他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他叹道:“好茶,好茶!可这么一口饮尽,也只能算作寻常解渴的水罢了。”
楼小眠浑不在意,只盯着他面庞,问道:“为何杀了织布?难道他看到你和那个南瓜在一起了?”
孟绯期皱眉,“南霜,是南霜,沈南霜。”
楼小眠点头,“嗯,南霜。”
孟绯期这才道:“不是我杀的。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出去看时织布已经死了。一个金面人下的手,可惜让他跑了。”
“金面人……”楼小眠思忖,“能杀了织布那样的高手,再顺利从你手中逃脱的人,那身手可着实不简单!”
孟绯期道:“我根本不曾听到打斗声。说来这织布死得冤。那金面人应该是他熟人,才能悄无声息便取了他xing命。论起金面人那身手,原也寻常得很,但有人接应,沈南霜又太贱了些,耽搁了我追人。”
绝美的眉眼间依然是桀骜不驯的猖狂放肆,不将任何人放于眼底的不可一世。
论武艺,他的确有骄狂傲气的资本;只是心xing高了,太多的事便再也看不清晰。
楼小眠不知这算是孟绯期的幸还是不幸,摇头低叹一声,静如深潭的眼底浮出了星星点点了然的笑意。
他笑道:“那个南……南瓜贱?”
孟绯期鄙夷道:“估计天生的,承继了她生母的风范吧?咳,不是南瓜,是南霜,沈南霜。”
“哦,也就是说,你们正在屋内gān好事时,织布蹑踪而来;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又有什么人注意到了他的行动,跟在他身后,并在他监视你们时下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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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你们想出来的!咳!
暗尘惊,chūn光渐逐chūn风去(五)
更新时间:2013-12-18 1:37:01 本章字数:2171
楼小眠拢一拢身下的裘衣,在榻上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倚着,愈发显得清弱剔透,宛若冰雪琢就的玉人,“敢qíng杀织布的人是你朋友,这是帮你来了?”
孟绯期懒懒道:“帮我未必,但和萧木槿有仇那是必然的……所以我想着,走就走了吧,不是和皇后有仇么……”
他唇角一勾,笑容潋滟如月下牡丹,骄贵绝艳,独酌夜风,风姿无限,眼底却偏偏有股bào戾荧荧晃动,如暗夜里正伺机择人而噬的一匹孤láng。睍莼璩晓
楼小眠不紧不慢自行重倒了茶,顺手也递了一盏给孟绯期,“嗯,与皇后有仇的,想让皇后不自在的,都可以是你朋友。”
孟绯期便接了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因病弱而显得过分白皙的面庞,“我们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成为朋友的吗?”
楼小眠低垂浓睫,慢悠悠地问,“可那人要杀织布,原没必要偏要在那时候动手。即便同仇敌忾,提前惊动你引发误会也不好。莫非当时你们正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