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蝴蝶主人道:“奇了,小蝶扑来扑去,总是指向这边。难不成他们就藏于此地?”
几人便忍不住四下打量,甚至也有人抬头看了看树冠。
可他们持了火把在手,将方圆数丈照得亮如白昼。立于亮光之中往木叶森森的黑暗处打量,又能看到什么?
但如果真的飞到树上查看,那他们就麻烦了。
木槿怕许从悦支持不住会掉下去,趁着刺客离得稍远时,已经用衣带将他缚在树桠上,远远看着已与柏树融作一处,可若刺客上来查看,半步都休想逃开。
许从悦皱眉看向对面树桠上的木槿。
木槿也一直贴紧枝桠伏着,虽身处险境,居然没忘了她的本色行当,——见附近无人注意时,她便在树上剥起了葵瓜子,把瓜子壳小心藏到树丫间蛀出的树dòng里,却把瓜子仁一粒粒收到随身的玉色小荷包里,直到刺客们重新聚回,才悄悄收了瓜子,捏着小荷包专注查看下方动静。
见许从悦看她,她笑了笑,将装着瓜子仁的的荷包递给他。
许从悦无语,默默地摇了摇头。
虽然失血过多,的确又饿又乏,可木槿好容易攒了这么点食物,若他敢吃了,她回头就是不砍他几刀,也会fèng了他的嘴……
女人的大方,信不得。
何况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逃出生天好不好?眼看这些人已经开始疑心,说不准下一刻灵光一闪,便会扑树上来查找。
他的伤处依然疼痛,鲜血将伤口的药粉冲走了好些,如今虽不再大量出血,依然有血渍润透了衣物,慢慢滴下……
下面一名刺客觉出有什么滴到脸上,随手抓了一把,嘀咕道:“这山里的雾水还真大!”
然后他看到了手上的血迹,怔了一怔后,便失声叫了起来:“血!他们藏在树上!”
树上树下的人俱是大惊。
木槿飞速将一物塞到许从悦怀里,在他耳边道:“别出声!”
几乎同时,凛冽寒光闪过,木槿的软剑出鞘,快速砍下一截柏枝,飞快将自己外衫搭上去笼了,然后抱着那柏枝飞身而下,远远看着,却似有人扶抱他人迅速逃逸而去。
她的反应极快,在刺客们飞身上来查看之前便已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分明早已决定好万不得已时便走这步险棋。
“是他们!快!快截住!”
十余刺客惊呼,齐齐纵身追去。
木槿抱着一个“人”,行动自然没那么快捷。许从柏树上远远瞧着,已是又惊又怕,眼见自己重伤在身,且给缚得极紧,一时挣脱不开,再不敢叫出声来,只是焦急地看向木槿逃去的方向。
但见“啪”的一声,又是浓烟四起,分明她又用了那什么“百步见阎罗”放出烟气来迷惑敌人眼目。
有了上次经验,刺客们已知那烟气无毒,虽目不能视,再不会如上次那般惊慌,只闻为首那人道:“盯紧了,万万别再放跑他们!”
呛咳声中,有人惊叫,有人叱骂,亦有兵刃相击的清脆声响,在黑夜中听得人的心肝都在颤悸。
烟气未散,便听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掷地,然后便有人在叫:“她在这边,她……她抢走了蝴蝶!”
然后又有人催促道:“别管蝴蝶了,快,快追!”
再隔片刻,渐能视物时,便见只剩了原先持着铁笼的那人和吸血蝶的主人,正蹲在地上检视蝴蝶。
蝴蝶主人心疼地说道:“完了,活不成了!咱们这些人里就数你最灵巧,才把它给你拿着,你……你怎么就给她抢到了?”
另一人沮丧道:“只顾着看准她的方向追击,谁知她早瞄向我了,反而冲过来抢了铁笼便砸……”
“哎,可惜了我的小蝶,养一个不知费了我多少工夫!”
“没事,方才我看得分明,老大在她逃开时连发几枝袖箭,应该有一两枝袖箭she中她了!老大那箭你也知道的,涂的毒虽不至于见血封喉,可没有解药绝对活不过一炷香工夫!一个重伤一个中毒,看他们这回往哪里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如此想一想,咱们也算是为小蝶报仇了,对不对?”
“也是……横竖咱们万万不可放跑了她,权且当用小蝶的命换了咱们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值了!”
两人正恨恨说话时,只闻一声锐啸,忙抬眼看时,同样是先前出现过的焰火信号再度在前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