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附近山民采集紫堇花的种子带下山去,虽能生根发芽,却始终长不出花来,更别说往远处传播了。
可我若是驱动荣枯藤,不论在哪里,都能催生出璀璨娇美的紫堇花来。荣枯藤乃是天界之物,并不能催生妖邪之物,故而师父曾说紫堇是属于仙界的花,该是因某种机缘才来到人间,却只择了昆仑胜境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这仙家美人显然并非来自昆仑。
那么,到底该怎样解释,紫堇花会出现在她的额上?
正疑惑之际,忽觉四肢百骸间有道细细气流滑过,如一道清澈微温的洁净泉水,穿九窍,过六腑,顷刻涌遍全身,然后倏地消失。
忙凝神细看时,那仙家美人正收回从我身上打量的眼神。
竟是她以灵识将我全身探查了一遍。
她殊无恶意,只惋惜地叹道:“可惜了,这么标致的小姑娘!借莲寄身,原是太乙的手段,却成了你的催命符了!莲身已朽,你顶多只有三五天的时间了!”
我定定神,微笑行礼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一切随缘吧!”
“随缘?”
仙家美人喃喃念着这两个字,目光甚是怅惘。
她幽幽叹道:“可有一个人跟我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不肯随缘,也不肯让我随缘。”
我命由我不由天?
忽想起一夕指天骂地,将天尊天规视若无地,只要和青岚相守相爱的模样,我心里一疼一酸,低声道:“那人必是xingqíng中人。有此挚友,乃上仙之幸!”
仙家美人绽颜而笑,立时月色浮动,四周花香四溢,将小小院落点缀得如同仙境。她点头道:“你说的极是。我一直细想着,若是不曾遇到他,这辈子便算是白活了!”
她忽抬手,chūn纤十指秀致柔美,却飞快jiāo错出数种法诀,有纯银色气流迅速飞至,自我天灵徐徐而下,如清风般将我笼住,一道道仙家气息冲刷而过……
身体便似轻松了些,本来几近枯竭的灵力也已稍觉丰盈。
正要致谢时,那仙家美人已道:“你不用谢我,我也救不了你,顶多再延个三五日,还得你自己注意保重才行。唉,若是他还在,应该还有法子……”
她已泪盈于睫,愁意愈发在眉间蹙得分明。
那边绵绵略止了哭音,走出门来查看,先唤道:“师傅……”
才转头看向我,开始疑惑,渐转作惊愕,显然是认出了我。
仙家美人往她身后扫过,叹道:“救不了,也没什么可以伤心的。死并不可怕,魂飞魄散也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想死却不能死,不敢死……”
叹息声里,她已飘然向后飞起,秀逸绝美的身姿映着墨黑的天空,如奉祭给夜空的美丽牺牲,竟有种痛到极致无处可诉的绝望和悲伤。
水碧色的纱袖和披帛从眼前飞过,美好而虚幻,竟如青青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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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娘!”
白láng在身后唤我。
粗犷的嗓子里埋着发沉的哭音,着实难听。
我回身向他笑了笑,“大白,瞧来我运气不错,又可以多活几天了,是不是?”
“是……是啊……”
白láng这么应着,咧着嘴奋力地“哈哈”两声,一扭头跑到另一边跺脚去了。
那厢绵绵见师傅离去,“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隔壁屋子便再无声息。
连我这边也静默得近乎沉闷。
我想去踢一踢白láng的láng屁股,说两句玩笑话。
可惜抬眼看到的却是个闷闷不乐的大男人,这脚便落不下去。
我只得改踢为拍,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这位不知何方上仙虽救不了我,但既能延我数日xing命,想来更能帮一把景予。或许这次景予能逃过一劫。”
白láng愕然看着我,厚厚的唇动了几动,才轻声道:“姑娘,你真的已经衰弱成那样了吗?你难道没听到绵绵那个师傅说,她的灵力虽qiáng,但和原微、景予的灵力不是一个路数,若是出手,可能会雪上添霜,即便要了景予的命吗?”“是吗?”
“是啊,那美人还说,景予和她认识的什么人长得很像,其实她也很想救他,可实在救不了。姑娘你都没听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