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许知言,欢颜也该会觉得很陌生吧?
他忽然站起,轻声道:“宝珠,扶我去万卷楼。”
宝珠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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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卷楼锁闭整整四年,连慕容雪都很陌生。
不过她大约对许知言在认识她之前的人生轨迹充满好奇,因此近来得空常会去万卷楼看看坐坐。
但许知言自己,始终都没有踏足万卷楼一步。
自从欢颜离开,万卷楼便已是禁地。
他希望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封存在两人相依相偎笑看未来的那一刻。
他不让别人进去,自己也不进去。
或者说,不敢进去。
有一扇门,闭紧了,锁死了,便开不得。
碰一碰,处处都是伤痕。
阿huáng听得人来,正兴奋地在院内呜呜而叫。
这遗落的最后热闹也让他心口疼得阵阵抽搐。
他推开门,低低道:“阿huáng,是我来了,不是……不是欢颜。”
宝珠使个眼色,院中值守的护卫慌忙将阿huáng放开。
自从被带回锦王府,阿huáng像丢了魂般,一改往常懒散的脾气,不时满府里乱窜乱嗅,有几次还跑到了府外。
有知道往事的下人悄悄议论,它应该是想去找它原来的主人。
它乖乖跟着许知言回来,该是以为有许知言的地方,它家的欢颜早晚会出现。
可欢颜始终没回来。
她是不要它了吗?
它的胖脑袋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丢开它。
为了不让它走丢,他们把它用铁链锁在了院里,一到夜里便牵回屋子里呆着。
听说,许知言在宝华楼隐隐听到阿huáng悲伤的叫声,会整夜整夜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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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开的阿huáng挪动着笨重的身躯,围到许知言跟前摇了摇尾巴,再向他身后张望一眼,便跳出门槛,直直地站立着,向通往万卷楼的大道凝望。
许知言问:“它哪去了?”
宝珠泪水都快掉下来,却笑道:“大约给关得久了,正站在院门口发呆呢!”
许知言便转过身,向阿huáng道:“阿huáng,别看了。欢颜不会回来了!”
听到“欢颜”二字,阿huáng仰了仰头,如野láng长长地“呜嗷”一声,然后又是一声。
许知言便道:“别喊了,她听不到。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宝珠的泪水簌簌往下跌落,慌忙抬袖去擦时,许知言已迈步,快步奔向楼内。
迅捷得竟不像个失明的人。
“王爷,小心!”
宝珠慌忙追了上去。
叶瑶正在楼下看书,见许知言进来,皱眉打量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她虽qiáng硬地住了进来,但卧具设在了楼下,虽时常上去看看女儿从小住的屋子,用过的家什,看过的书,并未动过其间的陈设。
而许知言居然还记得四年前的陈设,也不要宝珠扶,提着袍裾走得飞快,很快一脚踢在了楼梯上,趔趄了下,却又很快站起,飞奔上楼。
宝珠急急道:“王爷,小心脚下!”
他走路从不用手杖。尤其在万卷楼里,有哪些陈设,从哪里到哪里又有多少步,他早已算计得极准,从容而行的模样可以让人看不出是个失明者。
可他走得如此快……
她眼看他奔到二楼地面,依然按原来的速度和高度迈步,然后脚上力道不稳,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倒在木梯上!
什么东西在碰撞间从他手中跌落。
宝珠惊慌地上前扶他,连声问道:“王爷,王爷,你怎么样了?”
许知言跌于地上,却用力推开她,一手撑着木梯,一手循着方才跌落的声音向下摸索,低声道:“我的……我的……”
宝珠已一眼瞥到三四级楼梯下,那把桃木梳子正静静地躺着。
她忙道:“王爷别急,我去捡,我去捡……”
她踏下两步,正要去捡时,旁边伸出了一只纤白的手,已将那梳子持在手中,左右打量。
宝珠抬眼,便已有些怯怯的,“叶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