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寻点头道:“这事我听说了。景和帝偏爱豫王,但好似更偏爱锦王,立刻想着要立锦王为太子。”
小蟹道:“锦王今非昔比,锦王妃又是个厉害人物,加上慕容启发现女婿复明后也开始联络朝中故jiāo,要全力助他登上帝位。章皇后为了亲生儿子继位,不惜把被贬的楚瑜又保回京师,楚瑜居中调和,竟让原来相助三皇子、五皇子的人都改了口,大赞豫王年少睿智,联合支持八皇子当太子……现在两派斗得很凶,景和帝的病qíng却更重了,应该已经熬不了多久。”
“吴国那些和咱们有联系的大臣呢?”
“大多中立吧?暗中受了咱们蜀国好处的,大多是些持重老臣,目前形势不明,自然和咱们一样,先袖手旁观着,明哲保身要紧。不论谁登基,咱们落不了太多好处,也不至于动摇根本,何况夹缠到那浑水里?”
“暗中知会他们,就说蜀国支持八皇子登基,不日蜀太子会亲去皇宫向皇帝问安,表明蜀国态度。”
小蟹不觉大惊,“太子说什么?”
“我说让他们设法gān预立储之事,务必……保八皇子继位!”萧寻淡淡道,“八皇子那边的筹码上,再加一个蜀国,够不够分量了?”
“可是……”
“蜀国不需要吴国有太聪明的君主,否则,蜀国只能继续称臣他国!”
小蟹一凛,立刻答道:“是!”
“别耽搁了,立刻派人从陆路连夜把我的令谕传过去!”
小蟹钦佩地再看一眼萧寻清冷的眼神,行了一礼,匆匆奔去安排。
萧寻独立于船头,只觉冷风瑟瑟,越水而来,chuī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数十年前,蜀国败于吴国;数十年后,他不能再败于吴主。
不论是国,还是她。
舍弃。
死心眼的小白狐终于接受他,喜欢他,由他“欺负”她,只因认定许知言已将她舍弃。
可他再明白不过,许知言其实和他一样,或许曾为她的未来而舍,却从不曾弃。
欢颜从来不知道,许知言最初并不知她有孕在身,是慕容雪一剂汤药,误了他挽留她的时机……
欢颜更不知道,许知言见她失踪,曾怎样悲惨地在风雨里对天疾呼,愿以今生来世全部福祉,换他们母子平安……
而他更刻意隐瞒,绝口不提双目失明的许知言为她第一次出了京城,千里迢迢远赴南疆,整夜整夜地徘徊在她住过的屋子,感觉她生活过的气息……
连叶瑶都至死不肯告诉她,许知言为保护他们那个孩子不至被过于qiáng大的嫡母所害,不惜阻止了自己另一个孩子的出世,并毁了妻子当母亲的权力……
这份感qíng,深刻而固执。
简直可怕。
一旦他掌握了扭转乾坤的力量,一旦他发现欢颜心里还有着他,即便她已是萧寻名媒正娶的妻子,他都将有能耐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如今小白狐在他的视线以内,他可以让她永远不知道一些事;可如果许知言想办法让她知道某些事呢?
萧寻忽然发现,他已再不可能做到原来的洒脱。
也许,关系到小白狐的事,他从没洒脱过。
从前一次的负气不理,到这一次的纵xing而为。
可他不得不为。来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而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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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在船舱里休息了两日,又服着药,到第三天晕船症状便消失得差不多,看萧寻坐卧不离,每日陪着窝在舱内,心中不安,便和他走到甲板上看风景。
有侍女凑趣儿,却拿了上好的茶和水过来,就在船头拿个小茶炉烹起茶来。
萧寻哀叹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喝到某人亲手烹的茶啊!”
欢颜一笑,转头接过侍女的扇子,慢慢扇起了小炉子,却果真为他烹起茶来。
萧寻忙走过去蹲她身后为她揉肩捶背,大献殷勤。欢颜回眸而笑,莹亮亮的剪水双瞳似乎将一路江水都映衬得温柔起来。
萧寻正觉乐趣无穷时,猛地脖颈上一沉,却是小白猿跳到了他脖子上,半个身子爬在他脑袋上,学着他模样给欢颜捶背。
“你……你个小混蛋,真敢爬我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