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道:“若你能让我之前那位哥哥还是姐姐活过来,我为你立个长生牌位,天天给你磕头上香怎样?”
楚瑜怔了怔,“你哪有什么哥哥姐姐?她和夏一恒就生了你这么个朝三暮四不贞不洁的小贱。人吧?”
欢颜也不理他语中嘲骂,低头取下腰间一只荷包,将它打开时,里面便又有一个小小香袋,原来应该是鲜明的翠绿色,此时却已陈旧成青灰色了。但香袋上用金线绣了个小小的“叶”字,却还能看得清楚。
楚瑜看到那香袋,脸色却已变了。
欢颜将那香袋递过去,说道:“亏得这个是我随身带的,不知能不能证明我没有编谎骗你?”
楚瑜冷笑道:“就凭她留着我当年送她的香袋吗?”
欢颜愕然,“你送她的吗?我不知道。我以为母亲只是随手拿来装给你的信笺呢!”
“信笺……”
楚瑜一失神,立刻抓过香袋,迅捷打开。
里面只少少地装了点儿香料,果然有折成梅花形状的信笺。
他的眼睛便亮了亮,嘀咕道:“难得她还记得怎么折……”
小心拆开那信笺时,他的手居然在哆嗦。欢颜并不知道那信笺里写的什么,但多少也猜到了些,说道:“当日并不是我娘有意失约,害楠叔含恨而死。她一心想过去救人,可她当时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楠叔屡屡纠缠,她既愧疚,又愁闷,一直胎象不稳。那日听说楠叔病危,她大惊大急,匆忙预备药物时跌倒在地,当即便晕了过去……她虽随身备了许多药,可惜昏迷之际根本无法自救,所以父亲立刻带她回城求医,总算保下了xing命,我那个不知是哥哥还是姐姐的,却没有了。”
“等她稍好些,qiáng撑着回到别院再去寻你们时,楠叔已经过世,被你送往上庸了……结果又大病了一场,连楚家老夫人逝世的事父亲都没敢让她知道。父亲派人到上庸致悼,被人带东西丢了出去。等你回了京,娘身体好些也去找过你两次,想把这事解释清楚,据说你不肯相见,直接让人把她轰走了……娘还没什么,父亲却气得不得了,奉旨去北疆时,就直接把娘带去了。娘怀着我再返吴都时,因觉察朝中有人想对父亲不利,在别院隐居的时候多,再没去找过你。她说你那时刚刚崭露头角,若和夏家有了牵连,可能会连累你的前程。”
“chūn天时母亲有到吴都来给锦王治眼疾,但那时你却不在京中。她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很想和你解开心结,不料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也是郁郁不乐,临死前还在念叨……”
叶瑶的信笺并不长,寥寥数行。
欢颜想着母亲比自己还要懒上几分,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说的这些讲清楚。但楚瑜居然把信笺翻来覆去看了许久,还像没有看完。
欢颜便有些尴尬了,说道:“我娘懒得很,除了药方,大约舍不得多写字。”
楚瑜道:“她一向懒。我本以为,她会懒得连丈夫都懒得换。”
欢颜愕然不知所以。
重帘静,层楼迥,惆怅落花风不定(二)
更新时间:2012-9-14 1:13:22 本章字数:3274
楚瑜终于像是看完了,却默然地坐着,神色更是灰颓,摩挲着那个香袋,定定地出着神,许久才喃喃道:“她竟死了,真的死了……她竟真的找了夏一恒二十年,然后死了……可她这样的人,又懒又凶,不是该祸害一千年的吗?怎么会死了……”
欢颜道:“若是你当年把我害死,她便是没病死,大约也给你气死了!”
楚瑜哼了一声,说道:“害死你又怎样?大祸害生出的小祸害,早死早超生!”
欢颜道:“如今大祸害死了,超生了,楚相很开心?”
“开……开心……悻”
楚瑜这样说着,却实在看不出开心的样子。
嗯,他此刻的模样,很像心都被人撕开了,不知算不算开心的一种。
欢颜看不懂他,她只记得叶瑶提起他来时,神qíng总是愉快而悠然的叭。
叶瑶说这个位极人臣的楚相小时候是她和楚楠的跟班,走到哪里都有他的小小身影。
后来大了,懂事些了,忽然间就斯文起来,而且不肯在家学医,搬到书塾里攻读。偶尔回家来,他还是和她很亲近,只是没开口便会先脸红,害羞般笑出一对小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