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垂首,恭谨答道:“是,奴婢记下了,从今必定谨守本分,小心侍奉锦王。”
那厢许知捷已面露不豫之色,说道:“母后,她是从小跟着聆花的侍儿,并非二哥的侍儿。”
章皇后闻言道:“既然如此,要不要让她跟着宁远公主嫁往蜀国?”
许知捷顿时噤声。
于是这段小小cha曲尘埃落定,席上再起欢笑,觥筹jiāo错间,无非称颂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国力蒸蒸日上云云。
楚瑜出神片刻,附耳向萧寻道:“皇后娘娘那主意不错。”
萧寻胸口闷疼的厉害,闻得他这话,心头竟是一松,无端便舒适了些,口中却道:“这丫头么,我可不敢要。我府中美姬极多,何必找这么个会养毒虫子的丫头回去惹是生非?”
楚瑜笑道:“你既然不要,讨来送给我,怎样?”
萧寻忽然间便有止也止不住的怒意涌上来,缓缓地晃着杯中美酒,嘴角的笑意却蓦地冷了,慢悠悠道:“不怎样。”
楚瑜拍拍他的肩,笑道:“瞧你醋劲上来的模样……我开个玩笑而已!”
萧寻向他举了举杯,“我也是……开个玩笑而已!若楚相真的喜欢,我便设法将她讨来送你又何妨!”
两人相视大笑,各自仰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景和帝与后妃及诸子谈谈笑笑,兴致更高,殿中便更是热闹。
许知言不想扫兴,也多喝了两杯,便有些支持不住,让欢颜去预备解酒汤来。
欢颜应了,出门到偏殿把方子开了jiāo给小太监,自有人到小茶房预备。
殿中热闹得不堪,欢颜心中厌烦,也不急着回去,遂走到殿外散着心,准备等解酒汤煮好再送进去。
====================================================
☆、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qíng无奈酒阑时(一)
虽说距先帝驾崩不过三四个月,但哪朝哪代的臣子不想讨新帝欢心?
天子二十七日除服之后,宫中便开始封王册妃,日渐热闹;待百日之后,宫中更是撤去丧幡,四处张灯结彩,开始预备新帝入宫后的第一个新年。
欢颜立于殿外的御水河边,只见岸边两行绫纱宫灯,又被河水倒映着,如四串鲜红夺目的玛瑙珠,一路迤逦而去,再不知通向哪里。河面并未结冰,却有着丝丝缕缕的寒意从微漾的河水里散出,冷得沁骨。
欢颜抱着肩打了个哆嗦,开始犹豫要不要先去茶房烤烤火。
这时,身后忽有熟悉的男子嗓音低沉说道:“怎不回屋里去?这里冷。”
欢颜心头一颤,慢慢仰起头,看向那张沉静俊秀的面庞。
她本以为再次面对他时,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他痛骂甚至痛打一顿,然后痛不yù生地大哭一场。
但她居然很冷静。
她比她自己所能预料到的更加地冷静和淡然,那样缓缓地退开两步,恭谨却疏离地向他行礼:“见过三殿下。”
许知澜眸光一缩,默默地看向眼前这个容貌清丽神qíng淡漠的少女。
她还是以往的风姿,但眉目间再没有以往看向他时的娇羞含笑。
他记得她每次避开人悄悄过去和他相会的模样。那样羞怯却勇敢地奔向他怀抱,将柔软的身体藏到他怀间,踮着脚尖将头埋入他的脖颈。
她的身体总是紧张得发抖,小巧的唇也是冰凉冰凉的,脸颊却是赤热。
待他亲上她,耐心地去品味她的香甜和美好时,她的身体便抖得更厉害,脸颊烫得仿佛着了火,却依然仰着脖颈,无所畏惧地奉上她,由着他采撷掠夺。
那一刻,他抱着她,是这样的心满意足。
仿佛她就是他的天下,她就是他的一切。
可她到底只是小小的侍儿罢了;而他并不是殿中高高在上的那位,即便看上的是自己的儿媳,也能巧设圈套,踩着亲人的尸骨来成全自己的爱qíng或者yínyù。
相信不用多久,那人便能轻而易举把曾经的儿媳堂而皇之抱于怀中。
而他呢?
不得不因为那人的一声吩咐亲手将心上人推上绝路,然后……
这般人在咫尺,心隔天涯。
欢颜见他迟迟不再开口,退开一步,绕过他便要往殿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