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到安世远在呼喝:“再传御医,再传御医!”
杂沓的脚步,似有什么东西往肌肤上扎着,却觉不出痛。
唯一让我痛的地方,只有小腹,还在拼命地往下坠,往下坠……
不要走啊,我的孩子,不要走啊,那是绎哥哥最后一点骨血啊!
亦辰,亦辰,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
血光,又是血光,是谁在叫,血崩,血崩?
难道我血崩?我要死了么?
“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娇弱?摔一跤就这样?亦辰,这样的身子骨,能为你传宗接代么?”又有人在说话了。
一直盘旋在耳边的呼唤声忽然消失,化作了一声愤怒咆哮:“母亲,够了!最好不要让我查出是谁在害栖qíng!否则,不管是安家的人,还是夏侯家的人,我都要她为我们的孩子陪葬!”
陪葬?陪葬?为我们的孩子陪葬?
我浑身颤动着,用力的嘶喊出声:“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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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明珠篇:第七章 烛明香暗思难任(一)
有一瞬间的静默,随即有着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颤抖的手紧握住我的手,惊颤的声音在问着:“栖qíng,栖qíng,你刚刚说话了,是么?我听见你说话了?”
“孩子……孩子……”我用力地嚷着,用力地睁开眼,可我只听到了自己微不可闻的呻吟,而睁大的眼睛前,只是一片红光。
“栖qíng,你振作点,我在这里,在这里呢!”安亦辰的手抖得厉害,我从没发现过他有那么激动过。但他的手还算温暖,比白衣的温暖多了。
“亦辰,我要孩子……”我呢喃着,想用手去握一握他的手,告诉他,别害怕,我不会死,我只是要找回我的孩子,可手指似乎完全不会动弹了,难道我真的快死了?
“栖qíng,我们会有孩子的,我们一定会有的,哇呜呜……”安亦辰哭了吗?那么大声,跟个孩子一样,也不怕人笑话。
他说我们会有孩子,那这个孩子呢?
我胸口好闷,心跳突然加快,我的孩子难道没有了?没有了?身下继续有热流向外喷涌,而心跳在突然快到一定程度时,忽然直接沉了下去,就似从高山一下子掉到深渊。
深沉又深沉的失重状态,让我再次头重脚轻,轻轻呻吟一声,只觉整个身体都已飘了起来,就好象那直往无边无垠夜空中飘去的月华灯一般。
“栖qíng!栖qíng!”我听到安亦辰疯狂地在叫着我,可声音却越来越远。
眼前连红光也看不到了,四处是深深的黑暗。我独自一人在那黑暗中行走着,不断唤着亲人的名字。
父亲,母亲,颜叔叔,绎哥哥,白衣,亦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jiāo替在黑暗中出现,如月华般散着柔和的光晕。
栖qíng,栖qíng,栖qíng。
似乎每个人都那么温和地在叫我,又那么忧伤地在叫我。
他们在为我担心么?连白衣温润清淡的眸中,都是那么悲伤而担忧。
可白衣也会为我担忧么?是他抛弃了我,还会为我担忧么?你可知道你多让我伤心么?
碎了的埙,烧了的荷包,连同豆蔻年华的微笑,十四岁的美好qíng怀……
我不要再想他了,不要再想他!亦辰,你在哪?帮帮我,我不想再想他!
栖qíng!栖qíng!
是亦辰么,怎么会有那么沙哑的嗓子?
他在我身边么?那我就放心了,松一口气,继续睡吧,太累了,太累了。
“栖qíng,别睡了!再睡你叫我怎么办?”
亦辰叫我不要睡,可我好累。亦辰,亦辰,你不要吵,让我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栖qíng,你醒了么?你在叫我的名字了?你醒了是不是?快睁开眼来,快睁开!”亦辰惊喜又惶恐地叫着。
我只睡一会儿,亦辰还这么吵,我扁扁嘴,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