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着他故作苦恼的神qíng,咯咯地笑。
刚至黑赫使者所在的驿馆,便见一个高个儿的少年迎出来,但见他风姿英挺,畅朗眉目,宽颐高鼻,眼睛圆圆亮亮,漫着糙原飞扬清慡的流光,正是黑赫王子昊则。
想我刚入黑赫时,他还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如今却已比我高出了一个多头,甚至比安亦辰还要高些。流年易逝,一转眼,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昊则长成了英姿勃发的少年,而我也从任xing莽撞不解事的豆蔻少女,渐渐成为安于丈夫荫护的平凡少妇。
“栖qíng!”已经牛高马大的昊则,xingqíng一点没变,一见我便冲了过来,不顾安亦辰怪异的目光,已牵住我的手,拉着我入了厅,大呼小叫道:“你可来了!你可知我盼着见你有多久了?”
我抽回手去,却忍不住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笑道:“一年不见,就长了这么高,应该可以帮大汗冲锋打仗了吧?”
话说着,眸中已腾起雾气,忙霎了霎眼睛,将喉咙口的气团bī了回去。
而昊则却有些控制不住,圆如珍珠的眼睛中水气氤氲,居然如小孩子般撒着娇:“当日你说走就走,也不等我回来。你可知道,我骑she回来发现你们走了,跟在后面追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冲出了大糙原,也没见到你们。当时我就有预感,你走了,怕就不会回来了。你瞧,再见面,你连夫婿都有啦,也不曾请我喝杯喜酒。”
我忙回头责怪安亦辰:“咦,我不是让你通知了钦利可汗么?”
安亦辰苦笑道:“我的确向钦利可汗发了喜贴,不过路途遥远,黑赫王族各部也是游牧不定,恐怕钦利可汗收到喜贴时,已来不及派人参加婚礼,所以也未告知王子。”
而昊则扬了眉黯着眸光所说的下一句话,则让安亦辰和我同时目瞪口呆:“秦王殿下,如果我再年长三四岁,栖qíng就不可能是你的夫人了!”
昊则的话直白而无礼,帅气的面孔隐隐有不平之意,丝毫不像开玩笑。安亦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嗯,那么,我该庆幸,我比栖qíng年长了几岁。”
看得出,昊则虽然长大了许多,但依然是爱憎好恶均形诸色的慡朗个xing,其后的宴席之上,他待我极亲热,一如幼时般腻人而任xing,拉手拍肩之类的亲密动作,当了安亦辰的面毫不避忌;而待安亦辰却有些不冷不淡,并没有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或大晋的秦王而优待几分。
随着昊则对我的亲近和对他的冷落,安亦辰虽是维持了表面的笑容,眸光却越来越黑,越来越沉,显然心里并不舒服。
见着了故人,我很高兴,但因为昊则和安亦辰的微妙态度,这顿饭,着实吃得不太舒服。
待得宴罢,我借口要去看望皇姐,迫不及待要告辞而去,昊则一脸的不qíng愿,直到我提醒他,我们在这里还会呆上好几天,有的是机会相见,方才恋恋地放了我们走。
209.落玉篇:第十二章 故人相望若为qíng(二)
临走时,昊则又告诉我,他这是第一次来中原,带的人有一半是我当日从大燕皇宫带到黑赫的侍卫,若我需要时,可以重新调回左右差遣。
我住在秦王府中,安亦辰手下高手如云,自然是用不了增加侍卫差遣,但那群人随了我出生入死,若是就这般弃在黑赫,从此不闻不问,也是不好。
我遂和昊则说了,让他去问明随来中原以及留在黑赫的侍卫们各自的意愿,愿意回中原来跟着我的,就送秦王府来;若是在黑赫成家立业,不愿再回来的,就随他们留在黑赫罢了。
昊则听了我的话,半晌才迟疑道:“栖qíng,你莫不是忘了?当年随你出宫的八百侍卫,有一大半给秦王殿下在追击中杀害了?现在你让剩余的人,去听秦王殿下的指挥么?”
跟了安亦辰那么久,只看得到他眼前的好,以前那些曾让我切齿不已的陈年旧恨,倒还真让我给忘了。我“啊”了一声,摸着自己的耳朵一时无法回答。
我忘了的事,那些侍卫们未必会忘。或者,死去的侍卫中,还有不少是他们的兄弟和朋友,让他们听命于安亦辰,的确不太好。
安亦辰浓眉深蹙,微咪了眼睛,淡淡道:“王子不用担心。本王虽曾伤了栖qíng数百侍卫,但今日,本王能还栖qíng数千侍卫。”
昊则哼了一声,下巴傲慢地一仰,道:“即便你给栖qíng数万数十万侍卫,也是你的侍卫,不是栖qíng的啊!什么时候栖qíng惹你不高兴了,你勾勾指头,那些侍卫不就又回你手里去了,怎么会听栖qí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