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_作者:寂月皎皎(243)

2016-11-25 寂月皎皎

  他将袖子掩在唇上,似压抑着咳嗽。应该是走得急了,呛着了。

  我顿下脚步,淡淡望着他,努力抑着胸口激烈而不安的心跳。

  他果然走到我跟前站住,黑眸已咳得蒙上了一层水汽。

  “秦王妃,可以到西院坐坐么?”他问得很唐突。

  我唇间游出凄黯而嘲讽的笑:“有必要么?”

  宇文清垂着头,许久才道:“我听说你孕五月后小产,病了许久才好,想给你断断脉。你还……信得过我么?”

  说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已经喑哑,如隔了堵水墙般不明晰,不确定,却泛了隐隐的冀望。

  “好……”我几乎不加考虑,立刻就答应了,完全无视茹晚凤在身后的拉扯示意。

  我信他,即便……即便他已不是白衣。

  太医一直让我吃药调理,即便在路途之上,每天都有苦涩的汤药相伴。我早就在疑惑,这些太医,到底有没有真实的本领,保不住我的胎,还在我坠胎五个月后,继续让我吃药。

  我实在很想……要个孩子,不管是萧采绎的,还是安亦辰的。

  那个意外丢失的孩子,已成为我心头一根火辣辣的刺,尤其在见到秦家那个肥白可爱的秦慕雪后。

  而白衣……宇文清,再怎么想把我赶得远远的,应该也不致会害我。在如今见到他后,我更确定了他对我并无恶意。

  他曾是……我的白衣哦!天地看得见,白云看得见,山神看得见,我曾与白衣相爱,发誓生死不渝。

  纵然他曾伤害我,辜负我,背弃我……

  宇文清在我前方走着,颀长的背影一如当初挺直,宽大的鹤氅在风中飘飞,灰黑的色调说不出的扎眼。

  最适合于他的,原本是白色,但作为宇文清,他已不配再穿那胜雪的白衣了吧?

  出世的是白衣,入世的是宇文清。

  他早已被尘世间的污垢杀戮污染成斑驳láng藉的暗色。

  一路沉默,只有李婶随在宇文清身后,不时扭头望向我,发出类似呜咽的断续声线。

  宇文清带来的人并不多,但因为身份尊贵更逾安亦辰,也许,更因为东燕、南越之间的关系太过微妙,越太子出乎意料地亲来致贺意图改善两国关系,使东燕不得不持了谨慎敬重的态度,为宇文清单独安排了整间西垮院。

  踏入厅堂时,宇文清站于一侧,以主人之礼迎我入内。

  虽然明白,我跟他之间的疏离和敌对,早是定局。可在他扬臂相请间,我的眼中又不自禁又雾气蒸腾。

  无声落坐,茹晚凤已小心立于我身后,警惕地将右手搭于剑柄。

  宇文清视若未睹,隔了茶几与我相邻而坐,将手放于桌上,眸光已消去沉郁之色,泛着清水般的清润洁净。

  我不想再看那不断勾起我回忆的眼眸和面容,侧过脸去,将手腕放到桌上。

  宇文清沁凉的手指搭在我脉间,冰得我一哆嗦。

  竟如我料想的一般,他身体的温度,比以前更低,指肚的冰冷,如清晨或晚间从地底渗出的湿冷cháo气,幽幽地砭入肌肤。

  但宇文清却似未觉,因专心致志于断脉,他的面容变得极沉静,而眸中更是清澄一片,gān净如晴空素影,又让我有种错觉,感得眼前的根本不是宇文清。他就是白衣,那个医者父母心的白衣,洁净如云,温润如玉。

  “你……现在还在吃调理的汤药?”宇文清问,眸中一抹愤怒和隐忧一闪而逝。

  问闻望切,本是医者治病的最基本方法,所以我只能回答:“是,天天在调理,从不间断。”

  宇文清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又问:“你当真,是怀孕五个月时落的胎?”

  “是。”这一次的回答,我更无jīng打采了。

  那是一个噩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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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这段时很纠结,自己的感觉,箫声,竹影,拂衣的青萝,都在忧伤着,却没有眼泪。

  214.落玉篇:第十四章 往事重省恨幽独(一)

  宇文清放开了我的手腕,盯着宝相花纹的青砖地面,自语般又问着:“听说你落胎那天,是八月十五?”

  他对我的事,倒是打听得清楚。

  而我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来,顿时一身冷汗,冷冷地瞪住他:“这与你断脉有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