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_作者:寂月皎皎(267)

2016-11-25 寂月皎皎

  我终于明白过来了:“他不肯喝药?”

  李婶似松了口气,擦着汗连连点头,然后充满希冀地望着我。

  我不由怫然道:“他不肯喝药关我什么事?难不成我让他喝,他就喝了么?”

  我淡淡地又看宇文清一眼,忍住心头不知不觉的绞缠纠结,自顾往外走去。

  这里,林翌忽然叫住我:“公主!”

  我顿住脚,温和道:“什么事?”

  发生了宇文清这件事,我总算明白了当日宇文清和昊则的苦心。的确,我也必须拥有自己的独立力量,哪怕只是依附于秦王府的微弱力量,才能在最后的关头保护好自己,以及,尽量保护到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林翌这样忠心的侍卫,对现在的我来说已是万金难买,自然必须另眼相待。

  林翌却有些局促。他搓了搓手,吃吃道:“公主,这个宇文……文公子,他……他似乎一直在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唤一个人的名字?”我瞪着他因瘦削而不若以往圆润的面部线条,刻薄地说:“大概是在叫他的绯雪妹妹吧?”

  我不会忘了,他当日便是为了绯雪将我赶出越州,只是奇怪,为何至今还不将他的好妹妹立为太子妃。

  而我冲口说出这句话时,房中忽然寂静,风过梨花时花瓣簌簌飘动声都能传到耳中。

  我不解而诧异地打量着他们,隐约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可我说错了什么?

  这时,chuáng上的宇文清仿佛听到了什么,平静的身躯也开始颤动,清秀的眉目皱起,苍白的容颜如倒映于幽蓝波光中的白云,在水纹里不安dàng漾;他的口中,正含含糊糊地念着什么。

  很短的音节,并不难辨析,他不断在叫着:“qíng儿,qíng儿……”

  我瞬间石化,木雕般呆呆站在chuáng前,瞪着那在昏迷中犹自不掩凄苦神qíng的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qíng儿,在很久远的过去,在最亲密的时刻,他会这么叫我。

  那种亲呢和宠纵的称呼,曾让我毫不犹疑地认定,他是我一生的良人,并认定他不会辜负我,正如我不会辜负他。

  233.落玉篇:第十九章 风过影动病chūn愁(二)

  但他不别而去,助纣为nüè害死萧采绎,追杀安亦辰,将我逐出越州城,桩桩件件,如钉子般锤砸在心口,如不是安亦辰这一年来的爱护怜惜,我只怕早已是乱葬岗的一堆枯骨。

  如斯狠心而绝qíng,早让我由失望而绝望,将那原来如磐石无转移的热烈qíng感渐渐冷却,直至冰冻于心头最yīn暗的角落,不肯再给自己一丝萌芽的机会。

  所以,我才能渐渐宁静而快乐,宁静而快乐地接受了安亦辰,享受他最贴心的照顾和爱惜。

  但现在,他又算是什么?

  qíng儿,莫非还有个人,也叫什么qíng?我何必再来多心自寻烦恼?

  正狠下心肠来迈步准备离去时,忽听得低哑的两声咳嗽,接着“扑嗤”一声,满屋里是倒吸一口凉气的惊悸声。

  而一旁的侍女已惊叫一声,忙忙地叫道:“文公子,文公子,你怎么样?”

  耳边传来宇文清低而促的一声呻吟,叫我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下。

  宇文清趴于chuáng沿,他的背部还在剧烈的起伏着,似无法压抑体内怒涛般的不适。苍白如雪的面颊被漆黑的发丝掩住一半,更显得面无人色,奄奄一息。

  而最怵目惊心的是,他的唇角,正挂着一缕鲜血,黯沉发黑的颜色,一如白石地面上正盈然跳动的一团。

  心里似被冰水猛地浸了一下,陡地收缩疼痛。

  门槛就在眼前,却已迈不过去。

  这时宇文清似神智略清了一清,勉qiáng抬起头来望了望我,似发觉我的不安,苍白之极的面容之上,居然挤出极温软的轻笑:“我没事。”

  轻淡清浅的笑,一如既往,连两颊的酒涡都和以往一般微微地陷落,令人魂不守舍地回到那一年,那一年chūn意妩然,连每一片树叶,每一根青糙,每一块沙石都蕴了浓浓的chūnqíng如醉。

  不由自主一步步走向他,憋住自己嚎啕大哭的冲动,我尽量冷淡地问:“你不是天下最好的神医么?怎么会让自己病成这样?安亦辰是不是用了什么伤你内腑的刑罚?”

  宇文清尽力支撑着躯体,靠着枕头倚着,温和平缓地回答:“没有。只是……老毛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