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或者不爱,现在的意义似乎都已不大,重要的是,我要保住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家,所以,我依旧竭力开解着安亦辰。
“对,我们过得很开心。即便是出征在外,我同样开心。那件你亲手做的斗篷,是我出世以来收到的最珍贵最美好的礼物。你心里有我,才会送我那样的礼物。每日我对着它,就似看到你的笑脸,满心的欢喜,一心想给予你更多的快乐,作为对你的回报。我以为去浏州可以让你更开心,不料宇文清居然也会冒险去了浏州……只见了一面,一面而已,你就为他惊慌失措,心神恍惚……所以我动了杀心,用你的玉轻易就诱擒了他。我很想杀他,可我又不敢。我不知道若有一天你猜出是我下的手,会用怎样的眼神看我……你心里有了我,却还是发了疯地喜欢着宇文清……”
安亦辰攫住我的下颔,呻吟般说道:“你随了他逃去的日日夜夜,我如受凌迟!我只想将宇文清碎尸万段,再打折你的腿,把你关在秦王府中,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痛苦,什么叫……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我竟让安亦辰有了这种感觉么?我甚至根本不曾离开过他,即便伴随宇文清逃亡的路上,我心里一直牵挂着他,他感觉不出么?
“我不要你万劫不复!当你万劫不复时,我同样也万劫不复!我只想和你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我不顾下颔被他捏得快要碎裂般的疼痛,紧紧拥着他,感受他激烈的心跳,低低喊道。
那么,万劫不复的人,只剩下了宇文清,——如果他真还如以往那般爱着我,他也会,痛苦到万劫不复!
“我已经万劫不复了!”安亦辰近乎绝望地盯着我:“与宇文清几度jiāo锋,在战场上,我始终落于下风;而在qíng感上,我更是一败涂地!你当真……宁可与我决裂,也要为他生下这个孩子!”
我惊急地高叫道:“亦辰,我和宇文清,绝对是清白的!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为什么?”
安亦辰紧盯着我,唇角的弧度宛如弯刀的形状,锐利吐字:“当日在沧北行馆,你明明尚未喜欢我,还是经不住我的纠缠,让我轻易便占有了你;以你这样心软而冲动的个xing,又怎能拒绝得了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子?宇文清若肯放过这个机会,除非他是傻子,或者圣人!”
安亦辰的面庞在一瞬间变得陌生。
沧北行馆,我与他的第一次!为何今日从他口中吐出,竟像是一场jīng心设计的游戏?而游戏的目的,仅仅是占有我!而且是轻易占有我!
难道,那一日,我表现得很孟làng,很轻浮么?
我突然也灰了心,无力地推开他,软软坐到塌上,轻轻笑道:“安亦辰,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如宇文清么?”
安亦辰呼吸立刻浓重,灿如星子的眸中闪过冷厉和恨怒。或者,他有些方面真不如宇文清吧,但若从我口中说出,可能立刻变成对他的侮rǔ。
被心上人说成不如自己的qíng敌,对谁都是相当致命的打击。
但我实在已经忍不了了。他不但侮rǔ了我,侮rǔ了宇文清,也侮rǔ了他自己。
我失望地向他叹息:“因为他猜得透你,你却看不懂他。他比你……高尚。”
宇文清甚至努力控制自己的感qíng,以免我们夫妻失和;而安亦辰却在猜他用心卑鄙,如他那般一心想将我骗上chuáng。
安亦辰蓦地扬掌,狠狠掴在我的面颊,涨红的面庞满是羞愤,无可掩抑。
我被打得从榻上滚落,跌在泥金砖石上,喉间阵阵的腥气上涌。
很痛的感觉,却不仅在面颊。
抬起头,我直直看向安亦辰,淡然道:“安亦辰,明天我会搬出正房,你爱让谁住就谁住,爱娶谁就娶谁。但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安亦辰的黑瞳,已冷寂得看不到一丝波澜,连声音也平得听不出节奏:“也就是说,在我和你的孩子之间,你选择孩子?”
“不是我要选择,是你bī我选择。有了孩子,这里还能算个家;如果连孩子也没有了,那么……”我凄瑟地轻笑:“我已不知道,这里对我还有没有意义。”
安亦辰对我的感qíng里,已经有了太多的猜忌,我们再不可能回到过往,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