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到医王跟前,跪下细看那熟悉的眉眼时,心里更是酸楚一片。
只是他不知道毒王用什么方式保存了医王的躯体,也不敢疯狂到在毒王死后还将医王身体如行尸走ròu般存在于光天化日之下,遂取了单刀,只在那合欢树下挖着坑,打算先将二人糙糙掩埋了,改日再备棺椁择地葬。
他的伤势颇是沉重,qiáng运内力暗算了不夜天,更是运功过度,手脚虚浮。此时挖了片刻,便觉头晕眼花,额前倦乏之极的冷汗涔涔而下。
手一软时,他已禁不住单刀脱手,只是倚住合欢树,大口地喘息。
这时,他忽然感觉出了一丝杀机,如银针般在心尖上扎了一下,又迅速拔去。
一闪而逝的杀机!
楚宸猛然睁开眼,已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相貌儒雅清秀,正带了温和的笑意,望向自己。
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想去抓手边的单刀自卫。
但他心念电转时,已然放弃了这种愚蠢的挣扎。
这男子看来虽是儒雅,可眸中暗有jīng光流出,腰间挂着宝剑,一看便不是凡品;而剑柄已被汗水渍着光滑油鉴,见证着主人对于剑术的执着和勤奋。
而他身后四名紫衣护卫,更是一眼可辨的高手,任何一人,都可将重伤的楚宸轻易置于死地!
楚宸不是苏影,也不是柳沁。
他没有那么qiáng悍的意志去做jī蛋碰石头的蠢事。
所以,他仰起脸,向着那中年男子微微地笑了:“你是不夜天的朋友?”
他早怀疑不夜天有同盟暗中助着,而从他那么快找来炸药炸开谷中入口来看,他的朋友,目前和他的距离并不远。
那中年男子深褐色的瞳仁里泛着惊叹:“你是十多年前把不夜天bī得走投无路的那个楚宸?我本以为,你该是个和他一样让人恐怖的男人呢!”
他用手指缓缓滑过楚宸的面颊,眸中含笑:“他从没说过,你居然是如此美好的男子。我是天音堡的堡主弦音。你可以选择,做我的贵客,还是做我的囚犯。”
楚宸没有回避他的手指,乌黑如墨玉的瞳仁与弦音坦然对视:“怎么选择?”
他久不出江湖,虽不是天音堡是何方神圣,但从这人的气度,早已断定这个城堡绝对不是寻常的江湖帮派。
他现在几乎手无缚jī之力,处于砧上鱼ròu的窘境,不得不审时度势,在最恶劣的形势下,做出最明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弦音微笑:“你可以反抗我,让我把你抓起来,关进大牢,棍棒伺侯;你也可以顺从我,自己跟我走,我会帮你掩埋这对男女,把你视若贵宾招待。”
“这么简单,就将我视若贵宾?”
楚宸已禁不住带了一丝嘲弄,脸上有笑,笑意微冷。
弦音叹气:“不夜天那么粗陋的人物,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七窍玲珑心的弟子来?罢了,其实你也猜到了,对不对?我说的顺从,包括让你做我的人。我不是不夜天,尽做些辣手摧花的蠢事!”
他的手指,小心地抚上被不夜天抓出的血痕,轻轻地chuī着气,柔声道:“我会好好地待你。”
“好,我顺从你。”楚宸避过他的手指,简洁地回答:“但你至少要等我伤势痊愈吧?”
弦音得意地击掌:“我没看错,你是聪明人!聪明人!来人,快来把这两人好好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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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妖孽
他又瞥一眼身体发黑蜷做一团的不夜天:“这人带出谷去,埋远点吧!……好不好?”
最后一句,问的却是楚宸。
楚宸淡淡一笑,点头称谢。
这个天音堡主,尚可称得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坊至少,比苏小乐那个完全无视他感觉的小混蛋好多了。
乐儿……
乐儿……
仂明明心里在骂他,在恨他,为什么又是那般的凄楚?
甚至,他似乎已看到了苏小乐那双和他父亲一样漆黑的瞳仁,满是彷徨,如被赶至绝崖的小鹿,惊惶着,无辜着,却倔qiáng地不肯退缩……
苏影、柳沁派出的人,很快发现了楚宸出事的小树林。
苏影带了苏小乐赶到时,苏小乐一眼看到那沾满鲜血的头巾,和零落摔在另一边的宝剑,已失声叫了起来,面色苍白。
苏影也是惊心,但见苏小乐qíng形不对,立时安慰道:“没事,楚宸既然不在这里,多半已经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