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直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还是犹疑道:“大嫂多虑了,如今我们庆国公府正是烈火烹油的时候,但凡我们出了事,明眼人谁会不知道是萧家动的手。再说了,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又由我带着,阿勉肯定不会出事的。”
贵和长公主叹息道:“阿勉打小就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疼大的,他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借这件事教训他一下也好,他往后便也不敢那么跳脱了。你往后,也不要再带着他浑玩了,尤其是……”尤其是还带着薛劭。后半句贵和长公主没有说出口。他教训薛勉一方面是担心他的安全,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看到他回来后兴高采烈地提到和薛劭一起玩耍……
薛直眼皮一跳,“尤其是什么?”
“尤其是你身子还没大好,也不宜外出。”贵和长公主转了话锋。
薛直点点头,站起身道:“我明白了,是我鲁莽了,让您担心了。我去瞧瞧阿勉。”
贵和长公主点点头,也没有留他。
薛勉因为屁股肿了,他一夜都没能睡个好觉,也没吃吃东西。早上熬不住了,用了几块糕点,他便犯了困又睡着了,但睡着后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又被疼醒了。
薛直去的时候,奶娘和丫鬟都守在外间,说他又在发脾气。
他刚进门,迎面就飞来一个小瓷枕,他侧了侧身,瓷枕便擦着他飞过,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都出去!我谁都不想见!”薛勉愤怒的声音从chuáng上传来。
chuáng边凌乱极了,软枕和被褥扔了一地。薛勉正趴在chuáng上。
“你这脾气可太大了些,若换成奶娘和丫鬟,头都要被你砸破了。”薛直带着笑意道。
薛勉这才抬起头,见了是他便喊了人,“二叔。”
小家伙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薛直收拾起地上的被褥放回chuáng上,自己也坐到了chuáng沿上,问他说:“你身上还疼不疼?”
薛勉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明白被打了屁股是件很丢脸的事,便又埋下头,闷声闷气地道:“不疼了。”
这一听便是逞qiáng,薛直也不戳破,只道:“我小时候,也是偷偷溜到外头去玩,你爹娘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后来回来后,你爹就用木棍打我。”他比划了一下,“那么粗的木棍,打到后来我屁股上都没知觉了,你爹才放开我。”
薛勉自打有记忆来,他爹就是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听到这儿便好奇地问道:“我爹那么凶啊?”
薛直回忆道:“也不是时时都那么凶的,就是顽皮淘气了,他才会凶一些。我小时候也埋怨过他,尤其是我十几岁了,他还能下手教训我,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是我后来也想明白了,你爹是为了我好,不希望助长我顽劣的xing子,所以才能那么狠心对我。而且每回打了我,他心里比我还难受,好几回晚上还偷偷来瞧我,给我上药,在我chuáng边一坐就是一宿……”
他回忆起往事,薛勉也听得入神。
薛直絮絮叨叨说了好些事,薛勉就一直安安静静听着。
最后薛直道:“所以啊,你娘也是为了你好。我刚才去看她,她也jīng神不是很好的样子,想来也是一夜没睡好,担心着你呢。”
薛勉就嘟囔道:“可是又不是我自己要出去的,是二叔你带我出去的啊……”
薛勉就笑道:“对,是二叔的错,二叔没提前征得你娘的同意便带走了你,让她担心了。你娘这是给我留了面子,没有打我,不然二叔现在应该跟你一样趴在chuáng上起来不来呢。”
想到人高马大的二叔也会被揍得屁股肿得下来chuáng的模样,薛勉不觉轻笑出声,“唔,我娘说二叔身上之前在外头受了伤,或许是这样才没有打你吧。”
薛直装作十分赞同地点头道,“阿勉说的有道理。”
“那还是就打我一个人算了,”薛勉十分有义气地道,“这屁股肿着可难受了,我一夜都没睡好。一翻身就疼醒了。”
小家伙很要面子的样子,薛直便没说要看他的伤口,而是帮他把薄被往上拉了拉,“那你现在睡吧,二叔守着你,不让你翻身。”然后怕他不同意,又补充道:“就当二叔没能跟你共患难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