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很快便到了门口,见了谢旖,未语先笑,“谢姐姐快里面请,咱们都在等你呢。”
谢旖歉然道:“路上马车出了些问题,让妹妹久候了。”
张芸关切道:“马车出了事,谢姐姐的人无恙吧。”然后又拉着谢旖上下打量,见她无事才放心了。然后便瞧见门外停着一辆朱漆高架的马车,仔细一看,前头还挂着一个‘薛’字。
“这是……”
“路上恰好遇见了薛二哥和薛二嫂,他们仗义相助,送了我一程,还把马车借了我使。”说着谢旖就携着张芸往里去,“咱们快些进去吧,莫让她们久等。”
张芸点了点头,一起往里去。心里却开始盘算开来,谢旖说的薛二哥薛二嫂,应该是庆国公府的二爷——前头帮着太子办了江南盐税的那位。那位也算是传奇人物了,消失了八九年,猛一回来便是办了这样的大案,讨了今上和太子的欢心,如今也算是京中的风云人物了。相传早年间谢家同庆国公府还想过结下儿女亲家……
想到了八卦,尤其是当朝才女谢漪的八卦,张芸也来了jīng神,待会儿趁着人少了,她可得好好问问。
张芸不过及笄之年,她的想法,谢旖何尝看不出来。张芸要是真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她还要对他刮目相看呢。
☆、第九十章
送走谢旖后,郑绣和薛直便往自家庄子上去了。因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候,到的便有些晚了。
午时过半,日至当空,郑绣和薛直等人都已饥肠辘辘。还好车上准备了糕点,几人都用了一些垫饥。
田野之地十分宽阔,又别有一番景致,只是如今正值寒冬,倒也无甚景色可以欣赏,一眼望去,不过是荒芜凋敝之景。
庄户上的管事姓李,薛直在来之前已经让人通知过了。
李管事此时已经带着人等候已久,见着薛直和郑绣的车队,他便笑容满面地上前相迎道:“二爷,二太太路上辛苦了。”
粉葛和白术先下了车,然后才扶着郑绣下车来。
第一次见到这位连着七八年治理不好庄子的管事,郑绣不禁就打量了一番。这位李管事穿的是杭绸的旧棉袄,因为连着穿了许久,棉袄的面子已经一点没有绸缎的光鲜亮丽,且他手肘处打着两个明晃晃的补丁。穿这样一身衣服来迎接主人家,那是非常失理的事qíng,好在他虽然人瘦的仿佛一根竹竿,身上和脸上倒是收拾的很齐整。
李管事很是热qíng,一路带着薛直和郑绣往庄子上去,一路介绍各处田地的qíng况。
薛直和郑绣在农事上都是两眼一抹黑,听他说的头头是道的,两人也不好发问,怕贻笑大方。
到了农庄,李管事引着他们进了最大的屋子,李管事道:“这里简陋的很,还望二爷、二太太不要嫌弃。”
他这还真不是谦虚之词,屋里除了一张chuáng,一桩八仙圆桌,一条临chuáng的小几,还真的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薛直皱眉道:“这里从前的布置呢?”像庆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在外头建庄子,绝对不可能这么寒碜。
李管事便为难道:“前些年犯过涝灾,许多家私都被泡坏了,庄子上连年亏损,也没有钱去修补添新,就搬到库房搁置起来了。”听起来倒是有理有据的样子。
郑绣奇怪不已,一个京郊的庄子,究竟是遇到了怎样的困难,才会穷成这样?她穿越过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也不短了,在她印象中,槐树村但凡有些田地的人家,只要勤劳肯gān,就算偶尔有天灾人祸造成亏损,可总的来说日子过得还算是殷实的。
可看眼前李管事这寒酸模样,甚至连好几年前烂掉的家私都没钱修了,简直是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不过眼下才刚来,要了解也不急于是一时。郑绣也就什么都没说。
薛直点了点头,道:“你先让人准备午饭来吧。”
李管事应了一声,对着他们躬身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郑绣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看着薛直道:“这哪里是来散心的?”简直是来受苦的。
薛直环视了一下房间,虽然打扫的赶紧,但确实是寒碜了些,连郑家在石牛镇的宅子都比不上,更遑论庆国公府了。
他不好意思地道:“连累阿绣来陪我受苦了。”
不过好在茗慧想的够周到,能想到的几乎都收拾好了,让人带了过来。李管事给他们准备的就是打着补丁的旧被子,倒是洗的很gān净,还是新晒过的,只是被面都被洗的粗粝不看,实在睡不了人。粉葛和白术就先把chuáng铺重新归置了,换上从庆国公府里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