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吞了吞口水,勉qiáng平静下来,颤着声音道:“老爷,咱们府里的三个农庄里,查出来好几箱来路不明的银子……”
小妾嗤了一声:“居然还有人被钱吓到,老爷,这真真是奇事。”
崔如诺却心里一动,推开小妾皱眉看向管家:“说清楚。”
“老爷,是官银啊!”管家拜了下去,“几大箱白花花的银子,全是官银啊!”
崔如诺一怔,慢慢坐回榻上。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浮现起平国公府被他们陷害的那一大车海外洋货……
崔如诺出了一头冷汗,站起身道:“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本官!快,快去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把银子放到我们庄子里的!”
管家应声就要退下,崔如诺又叫道:“慢着!先……先把银子运出去!”
“老爷,运到哪里去啊?”管家一脸惊恐为难。
崔如诺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个章程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好几趟,又一迭声地吩咐道:“快去套马车,我要去广安侯府找许世子商量一下!”
管家答应一声,擦着汗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却被外面跑进来的小厮拦了下来。
小厮跑进门来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老爷,顺天府和大理寺的人来了,硬闯进了大门,我们拦不住啊!”
“什么?”崔如诺一下子软倒在椅子里。
怎么会这么快?这一环扣一环的,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这是把他往绝路上bī!
“老爷,您想想办法啊,现在怎么办啊?!”小厮和管家哭叫道。
这里正乱着,官兵已经闯了进来,小妾惊得高喊一声,连忙躲避。
为首一人一身大理寺官服,目如鹰隼,面容带煞,带头跨进了房门。
他眯眼看着怔怔愣愣的崔如诺,随意地一拱手道:“本官大理寺少卿古锋,奉皇命彻查筑堤贪墨之案。崔大人,请吧。”
筑堤贪墨案?崔如诺一个激零,忙站起身,挺着胸膛怒道:“大胆!本官是工部尚书,这里是尚书府,岂容你这等huáng口小儿随意乱来?!本官筑堤治水兢兢业业,所有银钱全部用在了堤坝上,绝不敢私拿一丝一毫银两。治水帐册清清楚楚gāngān净净,这是有人刻意污蔑本官!本官要面圣,在皇上面前亲自说个清楚!”
他越说越有底气,到了最后又是那个掷地有声正直严明的工部尚书。
他当然有底气,他本来就在这一次治水的差事上勤勉奉公,他本来就没贪一钱银子。如今被jian佞小人刻意陷害,只要皇上查明原委,定然会被他的气节折服。哪个好官不遭小人红眼呢?
崔如诺越想越有底气,挺直了脊背看着古锋。
古锋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崔大人果然巧舌如簧,以后有你见到皇上的时候。”说完一挥手,两名差役上前毫不客气地拘住了崔如诺,向外走去。
崔如诺身姿挺拔地走出了尚书府。
只要查出来他是被陷害的,他这一次的治水之功必然锦上添花,到时候内阁之位,只怕也近在眼前……
湖中画舫,几名官员聚在船上,一起望着坐在上首的广安侯府世子许如信。
“世子爷,崔大人谨尊您的教诲,这一次治水上绝对没乱伸手。这一次定然是有人陷害。”
“是啊,世子爷,我们还是要想个办法,把崔大人救出来才是。”
不是同僚qíng义深,他们都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崔如诺这个大蚂蚱如果被撸了下去,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又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这一次和平国公府案那一团糊涂大不相同。治水是多大的事qíng,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呢,要查清楚太容易了。只要皇上派人去查,定然能还崔大人一个公道。”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只是要防着这查案之人故意陷害,这却要依赖世子爷来掌掌眼了。这也是为朝廷清明着想,怎容小人如此诬陷股肱大臣。”
许如信听着众人议论,只是小口的抿着酒水,默然不语。
筑堤贪墨案一出,皇帝龙颜震怒,果然下令彻查到底。
崔如诺在大理寺的大牢内还在做着沉冤得雪忠臣铁骨帝王嘉赏的美梦,却没想到承办此案的大理寺少卿古锋竟然不去查是谁将那几大箱官银放在他的庄子里陷害他,反而一口咬定因此案牵连查出他在旧年筑堤之时大肆贪墨,致使堤坝粗制烂造,根基不稳,坝身脆弱,这才无力抵挡这一次的cháo汛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