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陈术随口应了一声,抬头看去,这一抬头,他赫然发现,原本站在街道那边的卢萦,也不理会在酒楼前训着话的官兵,更不在意那个嚎哭不己的肥胖妇人,而是身子一转,直直地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这妇人的行事,永远都不符合正常人的行事规则。陈术脸一沉,命令道:“我们走。”
丹叫到这里,他对上卢萦那张清丽如花的脸,又咬牙冷笑道:“等她过来!”难道他还怕了她不成?
外面的驭夫丹应下,卢萦已走到了牛车旁。只见她嘴角含着笑朝牛车一揖,问道:“郎君可是故人?”
陈术只是透过车帘fèng盯着她,没有理会。
见车主人不答,卢萦扬了扬唇,她瞟了两个仆人一个驻夫一眼,又道:“抱歉了。”
抱歉?怎么突然说抱歉?
陈术等人还在疑惑,卢萦却是突然走出几步,然后她伸出右手,把车帘便是这么一拉!
这举动突兀而唐突,是陈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陈术青着一张脸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端端正正地对上了卢萦的双眼。
看到他面容的卢萦,却是灿然一笑,只见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慢腾腾地说道:“果然是故人!”
直到这时,陈术才沉着脸喝道:“卢氏,你,你好大的胆子!”
“是啊,那人也说我胆大太大了。”牛车外,卢萦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陈术的bào怒,更不曾因冇自己唐突的行为而感到歉意。只是一派与故人重逢的温文有礼,意味深长地说了“那人”两字后,她盈盈笑道:“哎,这也没办法的事,我生来就是个任xing妄为的胆子。”
施施然地说到这里,卢萦朝他一揖,道:“许久不见郎君,今日重逢,可饮一杯无?”
说到这里,她朝着那家还在吵吵嚷嚷的酒楼一指,又道:“陈家郎君可能不知,那酒楼,马上就要改姓萧了。身为萧氏的一个马前卒,那酒楼以后会归我管理。陈家郎君要不要与我前往酒楼小饮几盅?”
姓萧?她的意思是,她是替萧氏出面拿下这酒楼的?陈术脸色微变。
他盯着笑盈盈的卢萦,自是明白她这句听起来简单的话,其中含着的警告和威胁,还有肆无忌惮地张扬。
她是在警告他,让他小心,让他别胡乱出手吧?
这妇人,怎么就判断出自己想对她不利,还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无端端的,陈术背心冷汗涔涔而下,他看着笑盈盈的卢萦,直觉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能dòng察一切。更似乎,自己在丹才做的小动作,她己dòng若观火。
不敢拭去额头涌出的虚汗,陈术板着脸淡淡地回道:“卢氏娘子说笑了,这家酒楼姓什么,与我全然无gān,我也不会感兴趣。
”说到这里,他命令道:“走吧。”
“是。”
牛车移动。
走出几十步后,陈术转头看向后面,这时卢萦已转过身,朝着那些官兵走去。看着她修长的身影,陡然的,陈术想道:我经商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这还是第一次不敢正面面对一个妇人。与她说不了两句,竟落荒而逃了。
他感觉到,在卢萦面前,自己无所遁形。似乎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她无不了然于心。便连她那看起来冷淡的笑容,也带着几分嘲讽和漠视。
对上这样的人,还真是让人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吐出一口浊气,陈术闭上眼睛寻思道:我定然是累了,太过疲惫了,竟被一个还没有及笄,也没有什么家世的小姑娘给吓住了。
想是这样想,可此刻的陈术,还真提不起力气来阻止卢萦得到那家酒楼。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还在想着,要在行商一路上,把卢萦堵得无路可走!
酒楼的事很顺利。
当卢萦拿出代表萧氏的木牌,摆明车马要仗势欺人时,不顺利已不可能。
下午时,那酒楼的地契房契便到了卢萦的手中,契主的名字,也变成了卢萦上午时,卢萦对陈术说,这酒楼会姓萧,那话可真可假。陈术便是要查也查不出来。因为各大世家把置下的产业挂在别人名下,是很正常的举动。
酒楼作价三百两huáng金同时,卢萦也让罗子塞给众官兵三十两huáng金,以感谢他们的辛劳。
酒楼到了手,接下来便是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