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厂花男友_作者:八十七(122)

  况且这般黑暗,他即便拿着经书也瞧不见字迹,显然是在背诵,若不是常读常看的,又怎能如此?这便足见珍重了。

  高暧只觉jīng神一振,更是睡意全无,不由得便被那念诵声吸引,屏息凝神的听着。

  那语声似沉而清,潺潺如水,却不再冰冷,反而融进了丝丝暖意,隐隐还带着几分漾动的意味,浑不似在宫中时平和灵净,像是诵经之人也是心绪难平。

  可这微呈纷乱的念诵反而如钟磬之音,更加触人心弦。

  他一路背诵着,竟一字不错,半点不停,连她这常年礼佛的人都不禁暗暗钦服,到后来声音渐渐高了些。

  “……汝我同气,qíng均挟纩,当初发心,于我法中……”

  听到这里,她眉间不由一蹙,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了。

  而他也不知怎么的,竟没再继续朝下诵,反而折回头去,反反复复的只是念着前后这几句。

  高暧愈听愈奇,不知他为何忽然会这样,连自己也被这小小的变故所染,心中渐渐乱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轻轻翻了个身。

  月光泛泛。

  蓬窗下,徐少卿半卧在一张长凳上,一脚踩着地,一腿半搭在上面,虽然局促,但却依旧是那么闲然雅致。

  他仰着面,淡冷的月光折过窗框照出个大概,朦胧间只见口唇微动,诵声不停,但却看不见是否睁着眼,总之是没瞧过来,想必并没留心她已转过了身。

  “……汝我同气,qíng均挟纩,当初发心,于我法中……”

  反反复复,如泣如诉。

  夜色中更加令人心醉迷离。

  高暧静静地听着,心颤不已,踌躇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低声叫了句:“厂臣?”

  他似是没听到,继续背诵着,等她又叫了一次,这才顿下来,应了声:“是臣无状,扰了公主清梦。”

  她“嗯”了一声:“厂臣不必告罪,其实……我也一直没睡着。”

  “公主不愿睡,是在等臣么?”

  这带着戏谑的话儿传入耳中,高暧登时浑身一滞。

  本以为他是无心而为,却原来又是故意的,这人为何总是这样?

  她羞的拧过身,却忽然又有些不舍,心头乱了好半天,终于别别扭扭的仰躺了下来,面上早已红透,幸好屋内一片黑漆漆的,也瞧不见,不然可真是窘死了。

  徐少卿微微侧目,将她这番挣动都看在眼内,两腿换了个位置,又道:“其实臣往日也有个失眠的毛病,自从得了公主所赠的经文后,每晚念诵,便都睡得香甜,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竟自无用了。”

  言罢,幽幽的叹了一声。

  高暧只觉耳根又是一热,扭了下身子道:“诵经是为了驱除杂念,坚愿心诚,参悟领会,一心向佛,厂臣却是它用来催困,从古至今可也找不出第二人来了。”

  他听她话中竟来打趣自己,不由暗暗一笑,假意又叹了口气道:“臣xing子便是如此,慧根浅薄,也只能如此,真真可惜了公主赠经的一番好意。其实方才公主不必出声相唤,由着臣多诵两遍,兴许再过片刻便睡着了。”

  她撇了撇眉,没去理会这玩笑话,却忽然想起了前事,当下问道:“我方才听厂臣这经文诵的也算极好,颇合内中深意,不知为何却不再继续,单单只顾‘佛告阿难’这一段呢?”

  “那卷经长得紧,臣瞧着也是眼晕,记不得那许多,只觉得这一段说的略略有些意思,‘汝我同气,qíng均挟纩’,呵,倒叫公主见笑了。”

  榻边“哒”的一响,似是长凳在地上蹭了一下。

  她闻声,紧着身子朝里缩了缩。

  偷眼瞧过去,见徐少卿仍平平的躺在那里,并没半点靠过来的意思,想是方才稍稍挪动的缘故。

  她吁了口气,应道:“我便是觉得这里最怪,〈楞严经〉上明明载的是‘汝我同气,qíng均天伦’,是佛祖对阿难尊者说,你我qíng谊深重,犹如兄弟一般,怎的厂臣却将‘天伦’二字改作了‘挟纩’,这却作何解?”

  他不由又是一笑,口中却故作讶然道:“是么?臣在内书堂读书时,曾见前朝一位东宫侍读诗中有句‘qíng均皆挟纩’,‘挟纩’本作绵衣解,引为受人恩qíng抚慰而心生暖意,瞧来当是记得太深,以致混淆了。唉,似臣这般诵经可也真是浅薄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