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厂花男友_作者:八十七(193)

  隔了良久,他忽然在耳畔说着,像是怕她仍有疑虑。

  高暧不待他把话说完,便抬手将那两片浅红的薄唇按住了。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若不是为这般,我也不会答应随你到这里来。”她低低地应着,声如细蚊。

  徐少卿轻轻捧起那张俏脸,将她眼角边的残泪吻去,那微咸的味道滑入口中,在唇齿间晕开,却似玉液琼浆般令人心醉。

  他不由沉浸其中,却迟疑着没敢再做深入,只在那盈盈眼波间又流连了几下,便抬起头,凝目望着她。

  “既是如此,公主又为何对臣……”

  他话犹不尽,高暧却也垂眼不语,不敢与他目光相触。

  她当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纠结?是疑心?是害怕?是怨怼?是忐忑?是矜持?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突然间,她很想告诉他自己已经瞧见了那个秘密,却又不敢。

  冥冥中似乎佛祖菩萨的声音在说,世间万物皆有缘法,撞破是缘,向他揭破也须有缘,若qiáng行逆缘而为,到头来只会恶果自食。

  只是这般隐瞒着,自己又当如何自处?

  她将头靠入他怀中,过了良久才道:“我不爱呆在京师,若是此间事了了,厂臣便带我离了这里吧。”

  徐少卿拥着她轻抚的手顿了一下。

  “公主真的喜欢这里?”

  “嗯。”

  她伏在怀中点了点头,见他有些迟疑,心中不免一沉,咬唇想了想,又道:“若是厂臣舍不下这里的一切,便不必理会这话,我……只要和厂臣在一起,怎么都成。”

  只要能在一起,无论在哪里都好。

  这已算是剖明心迹,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知道她不喜欢京师的一切,即使自己日日伴在身边,也无法令她彻底开怀,所以才提起那话。

  司礼监首席秉笔,东厂提督的头衔表面上风光,但终究不过是天家奴婢,被世人唾骂的鹰犬走狗,即便位高权重,又有什么舍不下?

  慢说如此,就算是登阁拜相,与怀中之人相比,也没什么要紧,说弃也就弃了。

  他并非不爱权势富贵,但心中却藏着更要紧的东西,追之慕之,如今似乎找到了,却又突生变故,无法遂她的心意。

  他也想一走了之,从此离开这是非之地,携她làng迹天涯,或寄qíng山水,那将是何等的人生快事。

  可现下事qíng已不在他掌控之内,稍有不慎,只怕连这片刻的欢愉也将随风而逝。

  所以他只能选择隐忍,相机而动。

  只是个中缘由不能对她明说,更不知该从何说起。

  思虑再三,他轻抚着她鬓边的青丝秀发,附在耳边低声道:“公主愿意等臣些时日么?”

  高暧闻言一呆,心中忽然燃起一股希望,抬起头来望着他问:“只要能和你一起离开这里,等又何妨?只是……这到底要多久?”

  这热切的眼神让他不由心虚,却又不忍让她失望,便挑唇笑了笑:“这些日子宫里纷乱,定然是不成的,待大事都定下来,臣自然能寻到机会,公主只管放心便好了。”

  这话虽没什么定论,但却说得言辞恳切。

  她不疑有它,当即点了点头,嫣然一笑,眼中犹带泪光。

  徐少卿心中一动,忍不住又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高暧也伸臂环抱,不肯放松。

  夜色寂静,衬着那动人的心跳,尤是怦然……

  十月初六。

  天公作美,连日的yīn雨终于放了晴,但秋末的时节已颇有几分料峭之意。

  天色未明,五凤楼前的广场上便已站下了两排全盔全甲的武士。

  而整座京师却万人空巷,几乎阖城百姓都涌到了皇城对面的正街,驻足观看。大批锦衣校尉和东厂番役明里暗里布在四处,严密注视着人群中的异动。

  辰时许,五凤楼上那口重达千金,历经数百年风雨的大钟忽然发出阵阵洪壮之音,划破了沉寂的黑暗。

  曙光渐现,百余名大汉将军整齐划一的敲响隆隆鼓点,如炸雷轰鸣,整座京城都似乎随之震动起来。

  五凤楼正门大开,四名身着杏huáng色飞鱼服的锦衣校尉从里面快步而出,将肩上所抬的鎏金云舆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场心。

  而当此时,皇宫正中的奉天殿内外早有司礼监、礼部和鸿胪寺设好了代表天子仪仗的金镫、斧钺、伞盖、令旗、车马,以及狮豹虎象等伴驾御sh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