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璃垂下眸来,她轻语道:“我只是想,十八哥哥到底会对什么样的女子感兴趣……我只是想,更靠近他一些罢了。”
转眼,王璃又自言自语道:“这姬小姑举止鲁莽无礼,可她偏能与十八哥走得近,看来,十八哥是对士族们的一些行为厌烦了啊。而且这姬小姑见我时,眼神清明不见敬畏,退去时,动作率真毫无留恋,看来是个心有城府,磊落有丈夫气的女子。原来,十八哥哥愿意相处的是这样的女子吗?我终于明白了……”
转眼她见那婢妇还在念着“寒门孤女,低贱之人”,不由轻叹一声,说道:“吴妈,你错了。”王璃缓缓站起,轻言细语道:“天下间,所有的士族也罢,庶族也罢,血脉是高贵还是低贱,都可以是固定的,唯有姬氏不同。”在那婢妇和八个婢女不解的目光中,王璃解释道:“姬姒是huáng帝后人。汉时,刘邦刘秀,都千方百计的证明自己是炎帝后人,前阵子,我听人说北方的那个北魏皇帝,也一门心思把自己的姓氏与huáng帝上靠……huáng帝嫡脉,八百年周王室后嗣,有着这样的底气,十八哥哥非要抬举她,把她家门第向世家里抬,反驳的也不多的。毕竟,她那血脉,确实太不同了些!”
转眼,王璃又说道:“行了,不过一个不值一提的,不必说她了。”
这一侧,自王璃那里回来后,姬姒的营帐也搭好了,她吩咐把驴车赶到靠近琅琊王氏那一边后,便安安心心地休息起来。
第二天,队伍再次起了程。如此连走两天,他们才来到长江边。从建康往扬州,最好的办法还是先走一程水路,到了扬州城里再走旱道。
这一趟,琅琊王氏的队伍有千人之众,再加上驴车行李,再加上姬姒的队伍,那真是队伍庞大。幸好,琅琊王氏的名头不是空摆在那里的,只是几句话,码头上便出现了一溜的七条大船。
与这样的大世家同行就是这点好,这些船主人,不管来历如何,那是断断不敢下黑手的。因此姬姒的三十辆驴车进入大船后,她很安心地跑到舱中继续完善自己的对策去了。
还不到两天,扬州城便已出现在视野中。
到了扬州城后,姬姒并没有继续前行,在与琅琊王氏道别后,她留在了扬州城里。
不管是琅琊王氏还是谢琅的队伍,他们要迎接的人,都远在扬州以北,按估计,琅琊王氏的队伍少说还要走五六天才能到。
……
这是王璃第一次离开建康,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驴车。
这般长途行走,穿山涉水,她真是辛苦到了极点。此刻,几个婢女看到坐驴车坐得腰酸背疼的自家小姑,一个个都心疼得直掉眼泪。
一婢女一边给她揉着腰,一边落泪道:“小姑你这是何苦?好端端的家不呆,却这么辛苦跑到扬州来。”
那中年婢妇也说道:“小姑,咱们这一趟真白跑了。没有想到到了扬州,居然还有胡人出入。哎,这下客人为了避开胡人,跟着谢家郎君提前动身了。谢家郎君本人,我们连个面也没有见到。小姑的这番辛苦,那是没人领qíng了。”
王璃也有点怅然,她轻叹一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部曲的声音,“小姑,三十四郎说要在这扬州城呆上一阵。他问你意下如何?”
几乎是部曲声音一落,王璃便有点怒了,她轻言细语的责备道:“哥哥也真是的!他以为我不知道,他之所以留在扬州。是想山高皇帝远,可脱离管束的疯一阵?”说到这里。她长叹了一口气,转向外面说道:“按哥哥这个脾xing,这一呆少说也有三四个月,我是呆不住了。你去说一声。让哥哥分一半部曲给我,我自个儿回建康!”
外面,那部曲响亮地应道:“好的。小姑。”
可让王璃没有想到的是,她原本以为失之jiāo臂的人。居然在三天后遇上了。
站在山坡上,王璃掀开车帘,看着前方被匪徒们堵在一个山坳里的谢琅,生平第一次,她没有因为血流满地而晕倒,也没有因为那阵阵喊杀声而哭泣。她站在驴车上,看着谢琅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地,看着匪徒们朝他越bī越紧,莫名的,她的心狂跳起来。
因着这莫名的激动,王璃站在驴车上颤声叫道:“快,所有人都压上去,一定要救出谢十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