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置信地瞪了那婢女一会,才急声说道:“十八郎他,xingqíng最是宽厚,从不恶语伤人,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时代,正如文化普遍被垄断一样,相学这种绝技,也是被垄断的。像谢琅所说的这种后世普遍流行的面相学说,在当时,整个建康里,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十之数。而那三十个人,看到哪位达官贵人长相不好,也是断断不敢轻易评说的,因为他们承担不起那后续的因果。也就是说,义武王夫人长相不好,知道的人虽然有,可能毫不在意说出的,也只有谢琅了。
在那婢女的解释下,袁娴越听脸色越是难听,越听也越是心慌。
她白着脸唇瓣抖个不停。
不过,才慌了一会,袁娴便是想道:我行事向来周密,那义武王夫人与十八郎又素有宿怨,他不会起疑心的!对,今天的事只是意外,他根本就不会怀疑到我!
想到自己的审慎,袁娴渐渐的心定下来。又过了一会,她不但心定了,远远看到谢琅的驴车,还如没事人一样地急忙迎了上去。
此时此刻,袁娴的惧怕早就消失殆尽,她只有一个想法:十八郎那么温柔,要是他知道我这么不幸,一定会把huáng公从荆地叫过来给我医治。对了,还有我弟弟。huáng公是天下第一名医,只要十八郎开了口,他一定会治好我与我弟弟的。
想到这里,她策着驴车,急急地朝着谢琅的驴车迎去。
可她的驴车驶着驶着,突然的,袁娴看到那辆与谢琅的驴车挨得紧紧的姬姒的驴车!
只是一眼,袁娴止了步,她朝着姬姒的驴车盯了一眼,转过头,朝着一个部曲轻言细语地说道:“你想办法让陛下知道,谢琅之所以一改以往的宽厚,竟对义武王夫人如此刻薄,那是因为姬氏女怂恿的。恩,你还可以说,姬越虽然是个断袖,可是姬氏女还是可以用来联姻的啊。陈郡谢氏现在已经横行无忌了,要是再得了有预测之能的姬氏,将来这天下,是不是姓刘还两说呢。总之,想办法让太子收了她,如果太子那里行不通,就让陛下自己纳她。你可以说,姬氏女之所以怂恿谢琅对付义武王夫人,是因为她自己说过要入宫侍奉陛下。”
这些内容,都是袁娴在看到姬姒的那一瞬间想出来的,她向来头脑灵活。
就在那部曲领命离开时,袁娴一眼看到驶近来了的谢琅驴车,想到自己受的这诸般委屈,想到自己现在的痛苦和绝望,她像看到最亲最可依赖的人一样,眼圈一红,委屈地抽泣着,迫不及待地靠了上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处置袁娴
转眼间,袁娴便泪眼汪汪地跑到了谢琅的驴车旁。
这个小姑给人的印象一向沉稳娴雅,如今看到她这般泫然yù泣的模样,谢广等人都是一惊。
谢琅也是一怔,他掀开车帘,温声问道:“阿娴,怎么啦?”
几乎是他温柔的声音一入耳,蓦然的,无边的委屈便涌上心头,一时间袁娴给哭成了泪人。
谢琅手一挥,示意驴车停下后,他从谢广手中接过一块手帕递给袁娴,温柔地说道:“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说罢。”
袁娴正要张口,突然哑了声。
见她朝着谢广等人望去,谢琅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后一些后,他再转头看向了袁娴。
袁娴这时已经一脸坚qiáng地拭去了泪水,她眼巴巴地看着谢琅,紧紧咬着唇,过了一会才低声说道:“十八哥哥,我,董圣手看了我的脉,说,说我不利子嗣……”一说出这话,袁娴便悲从中来,眼中的泪水啪哒啪哒地掉个不停了。
袁娴是个聪明人,她虽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让这事传到谢琅耳边,可当时在场有那么多贵妇,她再瞒着遮着是毫无意义,也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丝毫不作犹豫地便跑来找谢琅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利子嗣确实是最痛苦的事。谢琅轻叹一声,温和地说道:“不要担心,我会替你留意的。”这个留意,自然是留意大夫了。
袁娴忙不迭地点头,她泪汪汪地看着谢琅,胆怯地说道:“十八哥哥,要是huáng公有了消息。你告诉我好不好?”当然,huáng公那样的名士兼名医,她袁娴是断然请不动的,她这句话说出,其实就是想让谢琅帮她找来huáng公看病。
谢琅自也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当下他点了点头,道:“我会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