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恒的身侧,那个圆脸柳郎在目送着姬姒和谢琅踏入营帐后,低声说道:“崔玄都到了附近,却不肯来见这两人一面,只怕也是心qíng太复杂。”转眼他又说道:“我冷眼瞅这个姬越,实在无法想象他与那个姬小姑是同一人。”
一侧,卢恒点了点头。
这一边,姬姒和谢琅慢步踏入了营帐。营帐中,拓拔焘单膝前屈,手扶着下巴坐在主座上,目光如鹰兀一样朝着两人望来。而在拓拔焘的左右两侧,还站着两排文武官员。
姬姒和谢琅走来时,拓拔焘慢慢直起了腰。他笔直地坐好后,双手在膝盖上一放,兀自目光锐利地朝着两人看去。
盯着谢琅看了一会后,拓拔焘又盯向了姬越。
拓拔焘盯得有点紧,直到两人行过礼后站了起来,他才声音雄壮地开了口,“你就是谢琅?”
谢琅行了一礼,说道:“正是。”
拓拔焘盯着他不放,过了一会,他开口说道:“听说你们皇帝很想杀你?那老小子可真是无能,叫嚣了这么多回,直到现在还让你活蹦乱跳的!”
这一下。谢琅也不知如何回话了,于是他只好苦笑。
这时,拓拔焘转头看向了姬姒。
朝着姬姒看了一会,拓拔焘说道:“他们都说你是个妇人,可我看你这样子,好似比你们南地的大多士族都要有风度?”
姬姒还没有回话,拓拔焘又道:“他们还说。你就是我那个女人轩辕雅。这事挺有点悬乎。我在宫中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就觉得被你这个妇人羞rǔ了。”
这话就一定也不客气了,一时之间。大殿中变得安静之极。
过了一会,姬姒徐徐说道:“姬氏扮成丈夫这么多年,不但瞒过了天下人,还瞒过了你们北魏的国师。所以陛下认不出乃是寻常事。”
她的话一落。拓拔焘立马眯起了双眼,他声音沉沉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承认你就是轩辕雅了?”
姬姒垂眸,她轻声说道:“世上只有姬姒,只有姬越,从来没有轩辕雅。”
姬姒这话一出。拓拔焘便是一阵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实在煞气颇重,一时之间,营帐中的众人越发安静了。
过了一会。拓拔焘说道:“难怪当日你谎言连篇,一会这个理由。一会那个理由!”说到这里,他又道:“你现在的模样与去年大不相同,也是易了容吧?来人,帮姬夫人洗去易容去!”
拓拔焘的声音一落,便有几个太监端着水盆等物走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只怕是早有准备了。
姬姒也不多说什么,随着太监们进了一侧的帏帐后,再出来时,她虽然依然是男装玄袍,可面目已是她自己的本来面目。
姬姒的面目本是极为出色,再加上她新产不久,眉眼间还带了几分母xing的温柔宁静,几分被谢琅照顾得颇好后才有的慵懒,顿时,营帐里的北魏人都齐齐地看来,拓拔焘更是失了一会神。
转眼,拓拔焘恢复了清明,他声音浑沉的又说道:“这些年来,朕还不曾像挂念你两人一样,挂念过第三人!”
这句话实在杀气太重,一时之间,营帐中的众人连美人也顾不得看了,都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
于绝对的安静中,拓拔焘慢慢向后靠去。
他那双鹰兀样的眼,兀自盯向了姬姒和谢琅。
又不知过了多久,拓拔焘转向谢琅说道:“你们汉人经常说:各为其主而已。去年的事,你是为了刘宋,这一点朕并怪你,相反,朕还一直觉得你才智高绝,恨不能为朕所用。”说到这里,拓拔焘笑道:“不说别的,便是那卢子由,他听了你的话到我北魏做官,又在去年按照你的安排连上几道奏折令得朕做了糊涂事。今年时,他更在朕知道真相准备发作时不见了踪影。谢琅,你每一步都算在朕的前面,朕很佩服。朕这个人并算不得绝顶聪明,所以特别敬重如你这样的聪明人。本来,朕曾经想过逮到了轩辕雅,必要给她一个教训,后来知道她是你的夫人后,朕就决定放她一马了。”能在见到姬姒这样的美貌后,这拓拔焘还毫不犹豫地说出放她一马不再追究的话,一时之间,拓拔焘的臣子们看向他时,那目光中都添了几分尊敬和快慰。
拓拔焘把众臣的表现收入眼底,他伸手在脸颊上挠了两下,突然问道:“谢琅,你们南人总是说你们现在的刘宋皇帝英明,你且说说,朕与他相比,谁更大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