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愿赌服输!”
她端起酒杯,仰头就喝。琉璃忙伸手一扫,酒杯“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崔十三娘吃了一惊,随即笑容却越来越大:“夫人这是做甚?你以为我喝的是什么?毒酒?”她笑着摇头,伸手从食盒里拿出了另一个杯子,倒满酒水,端起来悠然喝了一口,“听说这家邸店的老酒是凉州第一,原来不过如此。”
抬眼看着琉璃,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几分坦然:“没错,我是恨你,不过再恨我也知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有今天,也是命中注定。我只是不服气,一样都是穿越的,凭什么你轻轻松松就能成事?我辛辛苦苦却是给他人做嫁衣?这次跟着你,我想问清楚自己到底输在哪里,我更想瞧瞧你输的样子,瞧瞧你láng狈的样子。没想到,却依然是算错了形势,高估了自己,不输,才怪!”
看着这张说不清是陌生还是熟悉的笑脸,琉璃心里百感jiāo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默然良久才轻声道:“你是输了,可我,也没有赢。”
崔十三娘诧异地看着琉璃,目光在她的鬓角上一转,“嗤”地笑了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让我内疚吧?白发谁没有?我若不染,只怕比你的还要多!再说了,我和子隆是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可裴行俭既然娶了你又不肯效忠武后,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认真论起来,出师未捷身先死,对他也好,对你也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你还有什么不足?”
琉璃愣怔了怔,微微吸了口气才道:“没错,是我太贪心。”
崔十三娘挑了挑眉:“不过,临别之际,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是好受多了!”她低头把酒杯酒壶收入食盒,戴上帷帽,转身往外就走,眼见就要出门,到底还是淡然道了句:“但愿你我,后会无期!”
帘子“哗”的一落,遮住了她的背影。琉璃缓缓坐倒,脸色顷刻间已变得一片苍白——崔十三娘费了那么多心思,说了这么多话,其实加起来也不如最后无意中说的那句“裴行俭既然娶了你……就迟早会有那一天”。在翻江倒海般的思绪里,她习惯xing地屏住了呼吸,只是没等这阵锥心的刺痛过去,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惊叫,正式崔十三娘的声音。
琉璃吃了一惊,起身快步走到门外,却见崔十三娘正站在院门口。她戴着帷帽,看不清神色如何,身形却分明有些呆滞,大约是看见琉璃出来,指着外头冷笑道:“夫人好手段!”
琉璃愈发纳闷,忙提裙下了台阶,这才看见,院门外的地上赫然躺着两人,都是镖客打扮,不由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崔十三娘的声音愈发讥讽:“夫人这般手段,又何必惺惺作态!”
琉璃念头一转才明白过来,这两人多半是崔十三娘的手下,是过来守院门的,却不知被谁放倒了。她上前几步,正想细看,却听一阵脚步声乱响,邸店的掌柜戴着几个汉子乱哄哄地跑了过来,看见琉璃便高声道:“夫人没事吧?适才店里的护院瞧这两人形迹可疑,怕是来踩盘子的,便悄悄将他们打晕了。护院们不敢贸然打扰夫人,只回报给了小人,小的已派人去知会您家小郎君了!”
他们是被店里的护院打昏的?琉璃看了看崔十三娘似乎也是满脸愕然。掌柜此时也瞧见了崔十三娘,停步迟疑道:“这位娘子是……”
琉璃叹了口气:“她是来拜访我的客人,这两位都是她的护卫。”
掌柜的嘴顿时张成了一个圆,随即抱歉不迭:“小的该死,是小的鲁莽了!”回头便吩咐:“还不快去请医师过来给两位好汉瞧瞧,你们都是什么眼力……”
崔十三娘冷冷地打断了他:“不必了!”
语音未落,延休已大步流星而来,瞧见琉璃才松了口气,上前先问了声安,转头又喝问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柜自是软语解释,满口抱歉。话语间,紫芝也跑了回来,少不得问长问短。原来延休是去那边商队道谢时被留下喝了两杯酒,而紫芝则是准备晚膳时遇到了同乡,此时两人自然又是懊恼,又是庆幸。
琉璃随口道了几声“无事”,心头却是一阵异样,延休和紫芝自然都是崔十三娘最后哦爱人绊住的,可这边护卫的事qíng,却有些说不出的蹊跷。这两三年,她并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qíng形……她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那两名护卫,却见他们已被人掐醒,崔十三娘显然一刻也不愿多待,不等他们起身,略点点头便快步离开。两个护卫忙跟了上去,一个犹自揉着脖子嘟囔:“这算怎么回事,我还没站稳呢,就被打了闷棍,也不晓得谁就在背后下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