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长跪而起,欠身笑道,“大长公主这话折煞琉璃了。按理,琉璃早该过来向公主请安,只是琉璃前段时间身子不好,怕是过了病气给别人,好容易好一些了,又听说大长公主玉体欠安,不耐烦别人打扰,因此上也不敢登门来烦扰公主,请公主见谅。”
大长公主摇头叹道,“你不敢登门也是人之常qíng,上次之事,全是因我失察,叫大娘受了那样的委屈,原是我该请你见谅才是。”
琉璃微笑道,“哪里?大长公主与世子夫人对琉璃都是照顾有加,琉璃从不觉得有何委屈。”
大长公主不由胸口一窒,她两次提出赔罪的话头,便是要琉璃说出不计较上次之事,上次之事原与公主无gān之类的话来,谁知道她句句回得彬彬有礼,偏偏根本就不接这话茬。想了想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满面笑容的又与另外几位中眷裴的族人寒暄说笑了几句,又让人将瓜果点心、菜肴主食一道一道的端了上来。虽然不似芙蓉宴那般每一道都别出心裁、jīng美绝伦,却也是都是色香味俱佳,大长公主更是满面chūn风,细言软语的殷勤劝客。
只是在座之人或者是心知肚明这宴席的“主菜”还未烹制,心神有些不安,或者极少与大长公主jiāo往,心头有些紧张,半个时辰下来,各人面前的食案上从冷盘红罗丁上到了摆放着整只烤鹅的八仙盘,却也没有几个人分辨出这些美食到底是什么滋味。
就见大长公主突然举起面前的酒杯向琉璃笑道,“大娘,都是我御下无方,过于娇宠了你那庶妹,才让她胆大妄为,竟然做出那种事qíng来!真是令我蒙羞,亦令裴氏蒙羞,如今我虽然已把她的人jiāo给你处置,但此事我却是难辞其咎,这杯酒,便当我的赔罪。”
琉璃忙避席而出,低头答道,“琉璃惶恐,上回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庶妹顽劣,有些没轻没重,琉璃早便忘却了,大长公主也请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公主赏的酒,琉璃自然要喝,只是却当不得赔罪二字。”说着又抬头微笑道,“大长公主也说过,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不过是个磕碰,过了自然便过了,往后的和气才是要紧。”
大长公主看着她明亮的笑脸,只觉得胸口那股闷气又堵了上来,这库狄氏满口说的都是好话,任谁听了都要说她大度识礼,可这样一来,自己把那只剩一口气的库狄二娘赶出河东公府又算什么?只能眯着眼睛笑道,“大娘果然是个肚量大的,倒显得我有些小题大做了。”
琉璃笑道,“哪里的话,大长公主不过是严于律己罢了。琉璃日后也要多向您学着些才是。”
大长公主顿时又有些说不下去,仰头喝下了杯中之酒,慢慢才压下了心头的郁气,目光在席面上一转,重新露出了笑容,“说来今日我把诸位请来,向大娘赔个不是,此为其一,这其二么,还有一件早该jiāo代清楚的事qíng要跟诸位细细的分说一遍。”
第135章如此厚礼正中下怀
一阵微风从堂外chuī了进来,花厅上用亳州轻纱制成的帘帷轻扬时带来的沙沙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临海大长公主的目光在已然屏息静气的诸位女客脸上转了一转,才悠然开口,“诸位都知道,先皇曾将发还的洛阳财产托付给魏国公,后来我与河东公不得已又代管了几年,兢兢业业的就怕落个不是,好容易守约成家立业,这些产业我便都还给了守约。此事诸位都已知晓,原是不必多说的。只是近来颇有些流言,竟说我临海是觊觎这些产业才难为大娘!倒教人有些百口莫辩了!”
中眷裴的几位女眷相视一眼,都有些纳闷,此事在座之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有何值得一说?还是郑氏长跪起身笑道,“大长公主何必烦恼,所谓流言止于智者,这等不经之谈,最多便是播于小人之口,何必理会?”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淡然一笑,“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这笔产业我几年前便已经给了守约,如今来难为大娘又有何用?难道说坏了守约和大娘的婚事,那些田地便能飞回我手中不成?这道理,便是外人一想也能知。守约成亲也罢,不成亲也罢,孤独终老也罢,儿孙满堂也罢,说到底与我何gān?也就是我因亲手抚养了守约那几年,凡事多爱cao个心罢了!”
她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如今我不cao心原也容易,只是这流言纷纭,说不得何时也会把各位卷将进去,今日有人说我是贪图守约家产业,日后难保不会有人说各位贪图守约的产业。说来当年我将这份产业给守约时,诸位中难道不曾有人说过,这产业原该是洛阳裴氏一族的,不应为守约一人所有?当时我虽然分解过一番先皇的意思,却也说过,便算是洛阳裴氏的族产,守约是宗子,也该由他掌管,由他处置!这才算是jiāo割清楚。如今想来,当年我却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