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萧淑妃发出了一阵轻笑之声,末了才斜睨着琉璃道,“你家夫人伺候得上皇后么?”
琉璃微微笑了笑,“皇后母仪天下,统率六宫,昭仪如今身怀龙裔,我家夫人伺候好昭仪,自然便是为皇后分忧了。”
萧淑妃的笑容收了一些,神色间闪过一丝意外,“没看出来,原来是个伶俐的,依你来看,你家夫人又该如何伺候圣上呢?”
琉璃脸色变得更加恭敬,“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家夫人身为大唐子民,自当遵从圣上的教诲,听从圣上的安排,才算尽了做臣子的本分。”
萧淑妃掩着嘴儿笑了起来,“依你的意思,你也是大唐子民,因此也须似你家夫人一般尽心尽力的伺候圣上,是也不是?”说到尽心尽力四个字,她软软的语音拉得分外的长,眼角先瞥向武夫人,接着才落到了琉璃身上。
琉璃心里暗骂了一声,她可没兴趣爬高宗那张chuáng,只得摇了摇头道,“请殿下明鉴,虽则民女也是大唐子民,然贵贱有别,不敢与夫人相比。”
萧淑妃微微支起了身子,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琉璃一眼,脸上突然露出了浓厚的厌恶之色,“巧言令色!我何时说过你家夫人是来伺候圣上的?你竟敢曲解我的意思,好大的胆子!”
琉璃不由有些愕然,原来这萧淑妃竟是个日历脸,说翻就翻的,微一回想,觉得自己刚才每句话都说得十分谨慎,心里倒也不是十分慌乱,脸上却带出了惊诧的意思,“启禀淑妃殿下,民女愚笨,不解淑妃殿下之意,因此询问过殿下一句,但何曾说过我家夫人要来伺候圣上?民女说的,不过是身为大唐子民,当听从圣上安排而已!却不知适才哪句话冒犯了殿下,请殿下明示。”
萧淑妃冷笑道,“你的意思,莫非是说我冤枉了你?大胆的奴婢,谁去教教她规矩!”她身边的宫女中,一个面目冷厉的中年女子立时一步便走了出来。
琉璃心里一震,突然有些明白,今日大概自己无论怎样小心,哪怕半句话不说错,也是无用,眼前这主儿,压根就不是讲理的!看着那位宫女刀子似的目光,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听那个叫刘康的宦官突然笑道,“且慢!”
萧淑妃冷冷瞟了刘康一眼,“今日奴婢们胆子还真是变大了,一个两个的都要出头来寻教训么?”
刘康躬身行礼,抬头笑道,“淑妃殿下,都怪小的未曾禀告,这位库狄娘子并非宫女奴婢,而是昭仪请的画师,因擅长花鸟,才特地召进宫来为昭仪画屏制衣。此事陛下也是知晓的。”
萧淑妃看着琉璃,神色变得有些yīn晴不定,难怪这女子一口一个“民女”,她若是宫女或武家的奴婢,今日打就打了,就算无理,也不会有人因为她教训了一个小小的奴婢来说什么,正好羞rǔ这个下贱的武顺娘一遭!但她若是武媚娘请的画师,事qíng便会不同,若是陛下真是知晓此人,要教训她一顿,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才是,不然真教陛下知晓了,只怕又会发恼,上一回的气恼才好容易挽回来……只是一个画师,怎么会长成这副相貌?只怕来画屏做衣裳是假,也是和这武顺娘一般,是那个贱人找来拢住皇帝的手段!
看着琉璃的脸,她心头的厌恶之qíng不由越发浓厚,半响才冷冷道,“看不出来,倒是有才有貌的!竟是我看走眼了!也罢,过些日子不如来我这里也画上一幅,不知你意下如何?”
琉璃刚刚松了口气,一听这话,心又悬了起来,只能毕恭毕敬答道,“多谢淑妃殿下赏识,只是此事民女不敢擅做主张,须先禀告昭仪才是。”
萧淑妃冷笑道,“怎么,来我的宫里还会rǔ没了你不成。”
琉璃忙答道,“民女不敢,民女首次入宫,并不知宫中规矩,只是既应昭仪之召在先,当听从昭仪安排,此事之后,民女愿为淑妃殿下效劳。”
萧淑妃眼神越发幽寒,点了点头道,“也罢,我就等你为昭仪效劳之后再说!”说着便似乎再也懒得看众人一眼,懒懒的靠回了凭几,又挥了挥手,她的凤舆重新向前移动起来,一行人渐渐走远。
翠墨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低声说了句“菩萨保佑”。
武夫人却叹道,“琉璃,你何必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