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莫名其妙地瞧着她:“阿景怎么了?难道他还没回来?”
小米沉默片刻,突然抬起了头:“娘子,是我瞧上阿景了,您能让人帮我我问问,他瞧得上我不?”
“啊?”琉璃吓了一跳,小米挑男人也挑了半年多了,可这一位么,“你不是嫌他xing子闷个子小生得不好看么?”
小米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丝羞涩:“以前、以前我瞧着他是不起眼,还纳闷过阿郎怎么偏偏愿意抬举他。今天才晓得,他竟有这样的胆量和口才,随机应变不用说了,当着那么多人,竟是半点不乱的,真真是个有能耐的。”阿景有能耐?琉璃仔细看了小米几眼,见她双颊晕红,双眸明亮,整张面孔都有一种梦幻般神qíng,心知这妮子不是说着玩的,既有些为她高兴,又有些担心:“你不是一直想找个生得好xing子也好的么?阿景xing子还好,生得却只是寻常,你若有心选他,我自然会帮你问问,可他一旦愿意了,你可不好再后悔。”
小米坚决地摇了摇头:“婢子不会后悔!原先我也想找个样样都好的,可真瞧了几个,却总觉得不是我心里想要的,刚才看见阿景在人群前装模作样,却句句犀利的模样,我才觉得,就是他了!”
原来她就是喜欢这种扮猪吃老虎型的,难不成这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琉璃揉了揉额头:“你想清楚了就好。”总比紫芝对这事儿压根没兴趣好,问她总是一句“随便娘子处置”,随便处置,那是怎么个处置法?
小米嘻嘻一笑:“婢子自然想清楚了。我是个笨肚直肠的,就该找个心眼多、会说话的人。这样的话,日后生了孩儿,模样像我,xing子像他,岂不是好得很?”
琉璃的念头还在紫芝的事qíng上转悠,顺口回道:“这可难说,你们的孩子也说不定会生得像他,xing子像你。”话一出口才回过神来,顿时好不后悔:自己莫不是傻了?没事说这种实话gān什么?
小米果然呆住了,半晌才失魂落魄地回了一句:“就像三郎这样么?”
琉璃默默地抬头看着屋顶,心里好不忧伤:自己果然是傻了,没事招她说这种实话gān什么?
………………
日头渐渐过了中天,又慢慢坠向大明宫高高的西墙。斜晖从紫宸殿偏殿半开的窗棂间照了进去,在满地的莲花碧砖上洒落点点金辉。
李敬玄端端正正地站在殿内,微微低着的面孔看不清表qíng如何,腰杆却明显比往日挺得更直。
高案的后面,李治合上名册,略显苍白的面颊仿佛也染上了夕阳的颜色,声音里更满是暖意:“这几个月,李卿辛苦了。”
李敬玄恭敬地回道:“不敢当,此乃微臣分内之事,若有疏漏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李卿不必过谦。”李治轻轻拍了拍案上那卷花名册,声音里满是如释重负的欣慰,“这十余年来,每到此时,弹劾吏选的折子都会堆满此案,可此番吏选,不但朕这里清静了,满朝堂都不曾听闻异议,长此以往,天下英才,何愁不能人尽其用?若朝中诸位臣工都如李卿,朕也能日日都高枕无忧了!”
李敬玄忙欠身行礼:“陛下过誉了,臣惶恐!”他的姿态依旧恭谨,神色也依旧沉着,只是眉梢眼角到底还是流露出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光彩。
李治的目光在李敬玄脸上转了转,感慨地叹了一声:“朕何尝过誉?想那数月之前,裴卿在朝堂上侃侃而谈时,朕虽当场就应了,心里却着实没什么把握,这以身言书判选才,以长榜公布天下,事事并无前例,焉知后果如何?如今看来,裴卿所言果然不错,他这吏选之改,的确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李敬玄脸上的光彩微微一暗,嘴角却立时露出了笑意:“陛下说得极是。此次吏选,裴少伯事必躬亲,勤勉之极,各司同僚不计得失,通力合作,唯恐有负陛下所托,方有今日局面。”
李治瞧着李敬玄的笑脸,笑容里也添了几分真正的愉悦:“话虽如此,若无李卿坐镇,诸事也不会如此顺利。朕虽在深宫,却也是听说了‘裴李’美名的。”李敬玄袖子一颤,垂下了眼帘。“裴李”,天晓得这是谁传出来的说法,不知qíng的人,只怕都以为那裴行俭才是吏部主官,而他李敬玄不过是个副手!偏偏如今人人都在当美名传诵,连圣人都觉得这是个好名号!他胸中百感jiāo集,脸上的神色却是更是谦和:“不过是戏言而已,当不得陛下如此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