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年麓山被天火焚尽,她与无双第一个踏入的便是这huáng泉路,那时的她与无双还是年少不谙世事的少女,从来不曾明白那所谓的仙魔之争,她只是想为父母讨个公道,而自己只是为了想寻到哥哥。
一切的起源,皆是源于这麓山的毁灭,若非如此,往后又怎会发生这样多的爱恨纠缠。
她修仙,只为寻到哥哥。
当她发觉原来哥哥是魔界大护法,心中亦没有所谓神仙的那一份责任,她只是想着这一世只有哥哥这一个亲人了,她要陪在他身边。
在她还没有理清自己究竟是不是爱哥哥的时候,决定了要与他成亲。
那一刻的她,也许是不成熟的,曾有许多年,她为自己当初这样糙率的一个决定感到自责,更觉得对不起哥哥。
在西曜仙宫修仙千年,她对白曜的执着于不死心,将自己bī上了一条绝路,直到白曜将三支诛仙箭cha入体内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于陵霄,这种感qíng早已不再是兄妹之qíng,更超脱了爱qíng。
于白曜,终究是因心中的一股执念。
那时候的她还不明白这一种执念源于何处,每回见到白曜,只会有着一种qíng不自禁,直到白晔死前,将那个惊天秘密吐露,那时她才明白,原来这一种执念源于她是玉染的转世。
但那时的她,只是月初,她对白曜的感qíng终究不过是心中那一抹执念而已。
她不惜违反终究所立的誓言,即便违反天谴也要嫁给陵霄,明知他未曾脱离魔界,但也想给自己给他一个机会。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相信陵霄的心中是有自己的,所以她愿意以一生的幸福来做赌注,希望陵霄能够为了她而放弃那所谓的称霸三界。
最后,她输得一败涂地。
月初站在huáng泉路上,突然静伫不动,她离闯入麓山结界只差一步之遥,却突然无法再移动一步。
多少年了,那个早已被天火焚尽的麓山,如今只是一片荒芜的灰烬罢了,可她却不再有勇气步入这里。
这里,曾经有着她最快乐的一段回忆,如今却不忍再回到这里。
也不知站了多久,回想了多少往事,可记忆中最深刻的却是被陵霄重伤而躺在怀中的玉茗,她满身是血却笑的纯真。
这样的玉茗,怎能让她不痛?
月初的目光忽泛寒意,握紧手中的天音无相剑,迈步朝结界内走去。
麓山内荒烟漫漫,灰烬弥漫着整片荒山,除了湛蓝的苍穹,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灰烬。
一阵清风拂过,卷起地上灰尘,漫天飞舞的尘土拍打在月初的裙裳之上,纷乱了眼眸,脏了脸蛋,她的目光却是深深地望着远处那一抹身影。
她缓缓走近,只闻一阵溪水潺潺之声传入耳中,清脆jiāo鸣,声声动人。
依旧是曾经那条小溪,只是水中不再清澈见底,水面上覆满了灰烬,早已不见纯净。
她站在岸边,俯视着受伤坐在地上的陵霄,他的伤势看上去远比她的伤势严重的多,那被剑锋所伤之处,鲜血依旧,看来他根本未用真气治愈身上的伤,只是任鲜血不断溢出,流尽。
受伤的陵霄,面色苍白,看着孤立在面前的月初,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这世间,还是你最了解我,明白我会回到这里。”
月初不言不语,静静凝望着他的面容,脸上凄冷一片。
“数万年了,就在我即将称霸三界之时,这一切终究还是被你毁了。”陵霄仰头大笑,可眼中却有着更多的恨,他这一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即便在白曜杀了母亲之时,天神诛杀父亲之时,他亦从未有过这样qiáng烈的恨意。
“我曾立下誓言,若你再杀无辜之人,会亲自手刃你。”月初冷冷地看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杀了月秀、无双、七杀、楚韵,人间无数的无辜百姓……还有,玉茗。你身上所背负的杀戮与罪孽,这一生都无法偿还。”
陵霄看着月初句句质问,语音中满是愤恨,他却笑得异常癫狂,“我说过,但凡你所在乎的一切,我都会毁尽……”他一直都明白,杀了她所在乎的人,比杀了她还要令她痛苦。
“曾经那个肯为我放下屠刀的陵霄呢?”月初睇着那样残忍的陵霄,几乎不再认识那个曾在麓山对自己有着无限宠溺的陵霄,如今已是个遍身杀戮的大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