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轻发落?”
乌散缓缓移动去,月色重新铺洒下来,映出一张英挺隽逸,却饱含无尽冷然的面孔,正是镇北王世子,袁授。
“发生这样的事,让她受尽惊恐,若那人还能活着,不止流影,你们全体影卫都可以去死了。”
说话之人立时单膝跪下,“流火知罪世子息怒,还望世子以身体为重……”
阿影怔怔地跪在那,流火的求qíng听在她耳中仿佛异常遥远,直到眼前滴落了一滴刺眼的红,她才惊觉抬头,“世子受伤了”
在月光的映衬下,阿影的脸色不似以往那样黯淡,反而雪白细腻,有如新瓷,一双眼睛美丽而明亮,微微上扬的眉梢带出几分骄蛮的可爱,这与往日的阿影,根本就是两个人
看着她的面孔,袁授尽敛qíng绪的眼中划过一丝波动,紧吊了数日的心也微微有些松动。
她平安了啊……他去看了她,确定她已经平安了啊,怎么还是这么担心呢……
宣城的总攻在即,他计划的事qíng也初现端倪,或许只需一两个月,他就可以心满意足。如此紧要的时刻,他本不该回来的,可收到那样的讯报,他固然人在那里,心也早就飞了回来,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在那里继续盲目担忧?虽隔千里,但在良驹宝马不断替换之下,也不过两日之程。虽然冒险回宫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甚至还因此受了伤,但总是见她安好,他的心qíng才算微有平复,比起初收讯报之时的惊惶震怒,不知要好上了多少倍。
“出宫时被王爷身边的暗卫所伤,所幸箭上无毒,流影,快给世子包扎”趁着袁授静静出神,流火小声提示流影。
流影的身子刚刚一动,袁授的受伤的手已背了过去,“不必。”
流影眼底一黯,稳身又跪了回去。
“流影,你是我亲自选的人。”袁授的声音响起,比起刚才,已柔和得多了。
流影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恭恭敬敬地答道:“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独独选了你么?”
流影抬头,张了张嘴,袁授已微倾下身子,伸手勾住她的下颔。
“就为这张脸……”
袁授目触之处,那刚刚还带着三分血色的美丽容颜骤然惨白,又勾起了他许多往事。
“当年你也是这样,在那些淘汰下来影子之中,脸上没有一分血色,却像极了她害怕时的样子……”袁授声音渐低,“我怎么舍得看她受苦呢?所以我是一定要救你的……”
“世子……”流火不忍见流影难过,再次出声。
袁授没有责怪他,轻轻地放了抬着流影下颔的手,“这些事我从未瞒你,你的作用是什么,从你到我身边起的第一天,你就知道,是不是?”
流影握紧了双拳,她知道,却没有应声。
袁授似乎并不在乎她的回答,径自道:“从你受训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你,你的存在,是为一个叫顾晚晴的女子,若有需要,你要为她而伤,为她而死,甚至扮做她,做她一切不愿做的事……流影,你可知道我为你破了多少先例?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有可能受伤的事,我都绝不许你去做,哪怕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我却宁愿多损数人也要保你的周全你以为为什么?是为的你么?”
流影双肩轻颤,流火已垂目下去,不忍再听。
袁授却没有丝毫打住的意思,瞥着她的面容,眼中再无波动,“我为的是你这张与她有五分相似的脸。”
闭了闭眼,虽明知答案,可听他这么明明白白地说出口,流影心中仍是锥心难奈。曾几何时,她以为他对自己纵然无qíng,也是有心的,不然怎肯这般护着自己周全?在那样的环境,稍犯错处便是极为严酷的惩罚,可她就算犯错,也都能逃过惩处,她也替人求过qíng,他稍加斟酌,能放过的,他都不会深究,这还不是对她另眼相看么?这还只是单纯的睹容思人么……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qíng,流火劝诫过她无数次,那又有什么用?他的影子在心里越扎越深,此生都消除不去了。
“属下……知罪……”流影艰难地开口,“属下没能及时保护侧妃……”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再自称‘属下’么?”袁授淡淡地开口,清冷的月亮映着他的脸色,令他的眼底更为无qíng。“我不怪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可你万不该……心存侥幸,有意拖延相助时机,眼看着她……受rǔ于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