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夏侯商脸上的血色褪得gāngān净净:“父皇,你说什么?”
“李相因何灭族?想必你清楚,皆因他藏下南岭金矿,囤积财富,三年之内暗地练兵一万,与南人勾结,你倒好,朕要你去抄李士元的家,你获知他金矿的出处,却私自扣下,你意yù何为?你将西疆君家军的残部藏于青岭之中,让他们日夜cao练,意yù何为?你收留蔡志和的嫡孙女儿,取得她手里的君家布阵之图,又意yù何为?”
三个夹着雷霆之怒的“意yù何为”扑头盖脸地向夏侯商击了过来,一时间让他神色怔怔的,不知如何辩解,抬头看清了自己父皇眼里浓如墨一般的疑色,才倏地明白,他的父皇,已经疑他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
“不,父皇,儿臣并无他意,李士元的金矿早已消耗殆尽,儿臣已据实承告,何来瞒下金矿之说?”
永乐帝冷冷地道:“那么,乾元年间那批军粮的银钱是从何而来?”
夏侯商道:“那时儿臣……儿臣将父皇给儿臣的一些赏赐抵押了,筹得的……”
永乐帝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脸上厌色更甚:“朕赐给你的赏赐?身为你的父皇,朕尚不记得赐了你一些什么东西?你到何处抵押这些赏赐?”
夏侯商哑口无言,永乐帝说得没错,皇家的赏赐,有谁敢收?
但我却知道,这实是真的,皇家的赏赐,本国之人不能收,但国外之人却能收的。那一年,国受大灾,蝗虫遍地,谷米欠收,押送军粮的队伍被饥民围住,押粮的军官一时心软,将米粮分了小半出来赈灾,可却惹得成千上万的灾民围住哄抢米粮,失了军粮,那时抄家灭族的大事,可因宁王做主,十日之内补齐了军粮,才将此事压了下去。
此事发生之时,我本着此人的把柄如果不捉那便没有机会捉了的jīng神,派小七仔细调查过,才发现他将皇帝的赏赐尽数取了出来,jiāo给西域的商人托卖赊得银钱,三夜之间从附近富户之中以高价买得所有的囤粮,才让这次的大祸悄无声息地平息了下去。
我想,他之所以犹豫吞吐,只怕是因为赏赐之中有大半是永乐帝赏给江妃的吧?
当然,这个把柄我终没有出手捉,皆因连小七都生出了同qíng心,我尤记得小七说过的一句话:“他这个皇子,当得真是……”
他们果然准备得齐全,这个祸果然嫁得好!
永乐帝语气中略有些心痛:“那朕再问你,青岭中君家军的残部,又是怎么回事?”
夏侯商恐已从永乐帝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极不信任,语气便疏离起来,很有些不卑不亢的意味在里面:“父皇,君家军的残部不过两三百人而已,全都是身有残疾不能动武之人,他们并没获罪,聚在一起,也不过耕田打猎,聊以度日而已,至于进入青岭,只为避世,何来日夜练兵之说!”
夏侯商的态度更惹得永乐帝大为光火,眼中神色更增了几分yīn冷:“君家的布阵图呢?一个小小的七转玲珑阵由身无武功的人施展,便困住了一个武功不错的婢女,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此图!”
夏侯商面无表qíng,眼神之中更流露出无比的失望之色,他自是知道,永乐帝已经疑他甚深,他的辩解,永乐帝却是一丝也不相信,他伏首磕了一个头,语气极为平静:“父皇,儿臣实是不知。”
他怎么会知道呢?自墨子寒将蔡菁送到我的身边之时,那些人便不下了天罗地网。
第八十八章如此证据,你竟不知?
“好一个不知,那你看看这些供词,一是你的内眷所写,一是青岭地方官所述,还有,便是这婢女所写,是不是句句属实!”
夏侯商一张张地将地上的纸捡了起来,脸上原是恢复了几分血色的,可每捡一张,脸上神色便白一分,到了最后,竟白得如纸一般。
“父皇,儿臣实是看不出这些能证明什么!”他实是极为痛心的,并非因为这些供纸上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而是因为,这些供词之上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的不轨之心,想来他心底已然痛及,这样的供词,居然就让一个做父亲的,怀疑自己到了如此的地步。
永乐帝气极反笑:“那好,你再看看这些……”
他拿起案几上几张纸,再丢到他的面前,夏侯商捡了起来,一一看去,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些血色,他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