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老头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厉海连忙将他的轮椅转回去,示意宫人再把他推回去。又转身朝昭泰帝急道:“楚人xing躁,望陛下恕罪。”
昭泰帝显得有些尴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楚人的脾气不好,甚至有在朝堂上当着皇上的面就动手的事例,但现在你在人家地头上,总得控制一下,无奈地摆了摆手,偏偏这老头仍不罢休,大概是目不能视,所以也少了几分恐惧,回席途中还在破口大骂,“你这是推卸责任!有骨气你一头撞死在这,我们掉头就走,回去向百里林江投降!你当谁没了你不行,做你的缩头guī罢,眼睁睁看着大楚的子民死于战祸!你这个不争气的,傅氏怎么就出了你这个……”
厉海见他越喊越来劲,连忙指挥着推轮椅的宫人,“推出去推出去!”
“我不走,你别推我!你别推我!我不走……”
听着渐渐远去的高呼声,厉海悄悄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冲着昭泰帝讪笑连连,昭泰帝也没招,毕竟是邻国的使臣,兴许人家本xing就是这么豪放呢。gān咳了两声,假装没看见罢。
厉海又回过头来,看着傅悠然苦着脸道:“殿下多包涵,邹先生这两年的脾气越见大了。”
傅悠然看着那老头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这邹先生是做什么的?”
“这邹先生是天下第一巧匠,殿下的祖父显宗皇帝对他有救命之恩,从此便追随显宗皇帝身边,‘楚辞’、‘楚风’俱是出自他手,邹先生是个直xing子,想什么说什么,俱是有口无心,殿下切莫见怪。”
原来是经常跟在皇帝身边,脾气也养大了,傅悠然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看齐亦北,“他说的很对。”
这话说完,傅悠然只觉腕上一紧,心中却一宽,她舍不得齐亦北,齐亦北又何尝舍得她。
齐亦北站起身来,“那就回去。”
傅悠然诧然地看着齐亦北,齐亦北笑了笑,“这是你的责任。”
傅悠然面现难舍之qíng,齐亦北捏了捏她的手,“相信我,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
有了齐亦北的鼓励,傅悠然的犹豫之qíng一扫而空,心中也有了主意,朝着他用力的点点头,转头朝厉海道:“我跟你回去,邹先生说的对,我不能丢了傅楚的脸。”
厉海大喜,“殿下……”只说了两个字,竟有些泣不成声。
傅悠然扶住要下拜的厉海,低头看了看骨哥和李沛山,他二人也站起身来,骨哥道:“当年我随你爹出楚,如今便再随你入楚罢。”
傅悠然大喜过望,又看向李沛山,“山哥?”
李沛山似是还有些不qíng愿,扁了扁嘴,“那就……回去罢,只是别再让我见到……”
“老三!”骨哥冷声一喝,打断了李沛山的话。
李沛山立马收声,看着傅悠然探究的眼神笑了笑,又坐回原处。
傅悠然也没有心思追问,只是更加不舍得齐亦北。
回去,不仅仅是因为邹先生那一番话,或许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看到家乡的吧,想看看她的父母成长过的地方,也想看看她的祖祖辈辈奋斗过的地方。
齐亦北说的对,这是她的责任,她不能随xing而为,至少她知道有厉氏一族为她傅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凭这一点,她就不能随便撂挑子。
还有那些她从未想过拥有的子民……
回去罢。
对于傅悠然的决定,昭泰帝可以说是既有些诧异,又全在意料之中,虽然傅悠然是她儿媳妇,但人家还是楚国的“惟一”皇脉呢,他要拦是拦不住的,看着齐亦北稍显黯然的神qíng,昭泰帝无声地叹了一声,怪只怪对齐瑞南的行动估计失误罢,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手。
鉴于楚国的特殊现状,厉海等人不敢多留,本想立即回楚,却又体谅傅悠然的心qíng,定在三日后起程。
于是傅悠然便忙起来了。
三天,太短了。
她先是把清心丹的配方给了皇后,又去跟昭泰帝告别,在御书房里毫无意外的见到了墨燕辰,墨燕辰眼巴巴的望着她,最后一摊手,“咱们都被那小子唬弄了。”
不用说,“那小子”指的就是齐瑞南。
昭泰帝还有另一个担心,“悠然,你此次一去,便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