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异常苍白,我才发现,这短短两年间,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沧桑的痕迹。只见他虚无的笑了笑,更是憔悴,“知道吗,你幸福便是我最大的期望,可是你并不幸福。我也不知道皇上还会对你用什么手段,不知道会伤你多深,所以我与姐姐一同撒下了这个弥天大谎。”
他突然将手伸进衣襟之中,掏出一本暗huáng带血的奏折,最后递至我面前,“我以为这个谎言可以让你追寻属于你的幸福,却没想到,让你如此恨皇上。是我低估了你对皇上的爱,忽略了孩子对母亲的重要xing。”
我的手脚麻木,脑海中一片空白,颤抖着接过那封奏折。我从来没有想过,这封奏折会再次回到我的手上,胸口窒闷到连喘息都困难,再次凝望里边的九个字,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往事,竟依旧刻骨铭心,一刻都不曾淡去。
“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将它还给你了。潘玉,原谅我又一次的自私。”
知了声声绝响,破彻云霄,衬的四周寂冷凄凉,府门悬挂的灯笼被风chuī得轻然四摆。我们二人的影子拉了好长好长,仅是那短暂的沉默,我悠然开口,“忘不了,雪地中曾背我走过那条艰难路途的人。忘不了,在我最凄凉那一刻说要守护我的人。忘不了,在我大婚那日背我上花轿的人。更加忘不了,那个为了让我寻找自己幸福而撒下善意谎言的人。”
看着他缓缓抬起始终低首垂目的头,神色涣然。我继续说,“陷害祈星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所以我不会恨你,更不想祈星的悲剧发生在你身上。”
韩冥的眼中熠熠泛光,似乎闪烁着一曾薄薄的雾气,我的双手紧紧捏着奏折,十指生疼。蓦然回首背对着韩冥,“找到了答案,我也该回去了。”
“回连城身边?”
“我说过,一定会回去的。”将那份奏折收入怀,淡然笑了笑,才yù提步前行离去,却发现远处幽暗之处站着一个黑色身影,我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稀可辨他的身份。
祈佑!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他又听了多少。如果麝香之事被他知道了,韩冥将犯有欺君之罪,以祈佑的个xing又会如何处置他?不会,如今正逢乱世,内忧外患,他不会对付一个手握重兵,对他江山有足够影响力的人。
一想到此,我便安心了,放开心头的焦虑而前行。
祈佑徐步而来,慢慢有yīn霾笼罩的黑暗中走出,他的脸上覆盖着层层肃冷,眸中隐隐有杀气。却不知那份杀气,是对我抑或是韩冥?
“皇上!”韩冥似乎这一刻才发觉祈佑的存在,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担忧之qíng。
祈佑的步伐由最初的缓慢而变快,直朝我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便将我扯向另一处。我无法挣脱他的钳制,更不愿费力去挣脱,有些事,是该解决了。
他带着我走向黑夜茫茫的小巷,yīn暗的小巷时不时发出几声老鼠的吱吱声,还有腐蚀的腥臭之味。随着他的步伐,跟在他身后而行,他走的很快,我几乎快跟不上。不时的喘息着,有汗水渗透我的额头。
终于,他停下了步伐,放开了我的手腕,却始终背对着我。而我则是轻抚上那只已经被他捏的酸痛的手腕。
等了许久,他却始终不发话,只是静然的背对着我而伫立,如一樽冰雕,一动不动。从何时起,我们竟相对也无言了?
我扯出淡淡的笑容,率先开口,“你带我来,只是为让我看着你的背影吗?”
“你真的要回到连城身边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再来亓国前一日我就承诺过,一定会回去,而且,我还有他的孩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云淡风清,不把悲凉表现在声音中。
“既然有了他的孩子,为何又要回来?”
我不语,将视线投放在漆黑的边缘,寻找黑暗中的角落,孤独的伤痛。
他倏地回头,一步一步朝我bī近,“是因为你根本放不下,你根本不爱他。”
他突然的bī近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慌,一步步的后退,最后被他bī到墙角边缘,我再也无路可退,“他能给我安定。”
“他不能!”祈佑的声音霍然提高,“不久,我就会对昱国出兵,他如何给你安定?他如何保护你?”
“祈佑,你从来都不曾了解过我,就像我也不曾了解过你。”我无力的瘫靠在墙上,终于能正视他的犀瞳,“我追求的不是地位,不是权利,我和连城在一起,并不是因他是皇帝,并不是因他能给我一个妃位,而是他能给我单纯的爱与快乐,即使平凡无波也是一份心灵最深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