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恩离
走出那座宫城,我发觉原来天地竟是那样的dòng空,西北风chuī得没有感qíng,恍惚许多年前的那一夜,花梨那一道无边淹没我的眼神。其实那是一只宣判无期的等待之笔,日息万转,隔成了永别的形式,转成心头最碰不得的一根刺。
我四处游历,终于实现了梦想,但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满足感,直到看见了那个女孩,她清澄的目光让我想起在阳光下微笑的花梨,甚至是在黑暗中哀伤的楚毓。于是我停驻了下来,在她身边守了三年,只为那记忆中曾经最美的眷恋,可我料想不到,一时的贪恋会造就我和楚毓决绝的结局……
西泽破城的那日,我昏昏沉沉的醒来,从山间陋舍到如今悬崖边的糙棚,我都没有再见过楚毓。贾一偶尔送饭来,对着我也只是叹气。可那日夜里我终于见到了他,连同那个女孩,只是他们看上去都消瘦而憔悴,他对我说,我什么都没有了,恩离,你呢?你学会忘记了吗?你编织的那些虚幻的梦境中有没有我的未来?段恩离,你爱不爱我……
我凝视着他长哭后变得清澈的桃花眼,在黑色里闪烁着点点的泪光,他周身抖动,轻轻道:“恩离……怎么办……我还是爱你……”
而我却说:“放我们走!”
然后他笑了,笑得凄厉而狰狞,惊得山谷中的雀鸟群飞。他突然飞奔至悬崖边,指着黑dòngdòng的深渊,狂乱地说:如果我们爱对方,就跳下去。哪怕有一丁点爱,也要跳下去……
此语之后,他飞身夺出……
楚毓
或许我的毕生就只能够追逐他吧,因为我从来没有得到他。
我纵身先跳了下去,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跳。我怕自己看到,他不爱我的真相。
从涯上坠落的那一刻,我便开始绝望,他不会跳的,他并不爱我……
渐渐地,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蝴蝶,一只愚笨的蝴蝶,感qíng是如此飘无的东西,茫茫惶惶,我却要以死相bī。
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城说的对,国家、子民、爱人,有什么是我抓得住的呢?
但可惜的是,我并没有死,脑袋重重地磕在突出的岩石上后,我被挂在一棵老树的枝gān上。
救我上来的竟然是风佑,他身旁还跟着哭成一团的贾一。
我想问他赢家的感受,可是我开不了口,这次事故让我彻底变成一个废人,一个只有脑中有意识,但身体各项机能完全瘫痪的废人。
我面平心静的活着,缄默所有的qíng绪,风佑让我搬入山间的陋舍,贾一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我,而我所能做的也只是每天被他抱出来chuī一chuī山风,怀念一下往事而已。
偶尔贾一从山外回来会带回一些笑话,他边说边笑,而我只能静静地看向天空。
有一天,他说起段恩离,我的指尖竟激动地有些微颤,于是他更加兴奋地说他,说他在东隐过的有多么的富有,甚至他还带回了恩离写给我的信,他拿着信一板一眼地读着,不时还骂上几句。
可令他失望的是,我的手指再没有动过,因为我明白他对我的隐瞒。
他不知道,相爱的人心灵是相通的,我知道,段恩离,他死了。
一年前,我被救活时,就知道……
那场赌爱的游戏里,原来跳下的人,不只是我,还有段恩离……
(完结)
遥遥赤水切切珍重
深秋的天,山谷中一片枫叶如火,红得凄历,初晨的山风夹着丝丝凉意,肆意的chuī着,近崖边的红叶被chuī起来,在原地打个旋,然后随着风向前,纷纷飘落在断崖下。
“王!还活着!”
“送回山里吧,如果废了就派人好好照料,如果没废……杀!”
“是!”
残红阵阵,洌洌飞舞,羽毛样落入遥远的虚空。风佑颀长身影孤独矗立着,傲然,单手横抱着一只浑身黝黑的小豹,面对着万丈深谷,同眼前的赤水对峙着,风chuī起他灿烂的金发,飘在风中,他低头抚摸着小豹温暖的脊背,喃喃地说:
“你怎么不回山林?猴儿走了,她也走了,为何你不走?”
怀中的小豹张口打了个呵欠,埋头在他臂弯中拱了拱,又舒适地睡去,惹得风佑苦笑:
“小东西,难得你还眷念我,可你不是她,她的心比你狠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