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随心对他毫不理睬,避开他径直来到凉澜跟前。
“赶了一天的路,就算你撑得住,马也要有喘息的时候。况且,以你现在的状况,就算赶到那里又能帮上什么忙?休息一下吧,你累了。”
“我没关系,爵他……”
“北堂爵最在乎的是什么?”随心打断凉澜的话,“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凉澜一愣,下意识地避开随心的目光。
“他最在乎的是什么你很清楚不是吗?”随心跳下马,慢慢行至凉澜马前,“既然清楚,就不要让他看到一个为了他赶路赶到面色苍白的慕容凉澜。”
经随心一提,飞花也注意到了凉澜发白的面颊和微微泛紫的双唇,蓦地,他明白了随心要停下休息的原因。再这样放任凉澜不顾自己的身体赶路,她会是最先倒下的人。
“北堂爵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倒,对他,对我们,请多一点信任。”随心张开双臂,眼里溢出鲜少出现的慈爱笑意,“觉得累的时候也依赖一下我们吧,你不是只有一个人的。”
凉澜望着随心,眼里闪过踟蹰、彷徨、退缩、怯懦,她无法像随心一样张开双臂,她是真的怕了。经过现世的生离死别,她早已封闭了自己的心,她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再忍受那种锥心的疼痛了。不和别人有太深的羁绊,不对别人产生放不开手的感qíng,不去相信,不去依恋,那失去的时候也就不会痛了吧。她如此想,也一直如此做了,但是,就像随心所说,好累,这样真的好累……
身体好像轻飘飘的,眼开始花了呢,果然……是太累了吗……
“小澜!”
“小澜!”
伴随紫色身影的坠落,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飘动的浅紫衣摆,飞扬的雪白长衫,jiāo织、倒下。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迅速,迅速到飞花还来不及眨眼,凉澜就已经和随心双双倒在大道之上。
“小澜……随心,随心你怎么样了?小澜她怎么了?”飞花急忙跳下马背奔到二人跟前,神色慌张却迟迟不敢有所行动。
“先把她从我身上抱开才是最重要的吧,我快被压扁了……”随心睁开眼,痛苦万分地呻吟。方才他见凉澜神qíng恍惚,似乎就要坠下马来,只得自不量力地拖住她,自个儿当了传说中倒霉的人ròu垫。
飞花抱起凉澜,一脸憨笑地朝随心眨眼,“你这小子平时最会欺负人,不过对小澜倒是好得惊人啊。”
“少废话,赶紧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吧,看这天气,不多久就要下大雨了吧。小澜是太累了才会晕过去,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随心顾自爬起,不去理会飞花的调侃,牵起两匹马便四下张望起来。
见随心一脸肃穆,飞花自觉无趣,便也不再多语,将凉澜伏在马背上,牵起缰绳跟着随心往一边小道缓步前行。
“如果我不在了,你们还是会陪在小澜身边,保护她,照顾她对吗?”肃静的气氛维持了许久,太阳渐渐西沉,地平线上是一片火红的妖娆。就在飞花觉得浑身不自在时,随心突然开口。
“咦?你怎么会这么问?”对于随心突然如此严肃地问他这个问题,飞花甚是不解,心中也隐隐不安。
“别管为什么,告诉我,你,还有御风、踏雪,你们会一直追随小澜,无论发生什么事。”随心认真的表qíng又令飞花浑身一颤,他不是随随便便露出这种表qíng的人,这么说来……
“随心,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说,有什么将要发生?为什么只有我和御风他们,你呢,难道你不会一直呆在小澜身边?”
“我当然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这么保护她,但是……”随心yù言又止。
“但是什么?”飞花从未见随心露出过如此悲哀的神qíng,不禁急切地问道。
面对飞花担心的神色,随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是眨眼功夫,他那满脸的凄凉立刻被平日的风轻云淡替代。“没什么。只不过想到人终有一死,怕到时我会是最早离开的那个。”
“只是……这样?”飞花或许不善于思考,但对于人的心思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触感。他的直觉告诉他,随心有事瞒着他,甚至……瞒着小澜。
“只是这样。”随心没有去看飞花质疑的双眼,他目光平视,直直地看向西边的残阳。“所以,答应我,如果我先离开了,和御风他们继续好好照顾小澜。连我的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