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他淡淡地道:“残废的人躺着和坐着是一回事。”
荷衣叹了一口气,道:“你坐着我怎么办?”
“你可以休息。这里正好有一张chuáng。”他道。
“你忘了我们的手是拴在一起的?你坐着我也只好坐着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了chuáng边,这样你就可以躺下了。”他迟疑了半晌,道。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两全其美。”荷衣一本正经地道。
他听着。
“这chuáng不大,也不小。咱们两个都可以……上去。”她小心翼翼地省略了一个“睡”字。说完话后,脸半点也不红地看着他:“你说这主意好不好?”
他垂下头,不用想,自己的脸已经红了。难道这就是江湖中的女人?
灯chuī熄了。两个人真的躺在了chuáng上。
只有一chuáng被子,两个人只好紧紧地挨着。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荷衣悄悄地道:“慕容无风,你的手……别乱放。”
“我没乱放。”那个声音答道。
“你……你想使坏!”
“嗯。”
“那就坏吧……”
窗外远远地传来几许雷声,细雨绵绵,秋意如酒,令人微醺。
晨光渐亮时雨已经停了。远处鸟声啁啾,凉气中夹带几许泥土的香味,竟也从客房破了一角的窗户中播扬了过来。荷衣醒得很早。起来略整了整衣裳。手还和他锁在一起,当然不能走开,只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昨夜的冷茶。
待她回过头来再看时,慕容无风已经醒了。
“早”她抢着道。
“早”他好象有些不大好意思看她。
“昨晚你睡得好么?”她又问。
“好。”说着,双手支着chuáng,慢慢坐了起来。毕竟双腿不方便,连起chuáng这种简单的动作他的样子看上去都比常人要困难得多。她继续喝着茶。然后看着他又慢慢地把身子移到轮椅上。移到最后一下时,身子似乎有些不稳,她的手便轻轻在他的腰上托了一下。他淡淡地道:“多谢。”荷衣心里苦笑,两个人怎么好象忽然间变得十分客气了起来。
“没有早饭,只有昨夜的茶水。”她笑着道。
“我喝一点。”他说。接过她递过去的杯子。他看了看杯子,皱了皱眉,又放下了。
杯子显然没有洗gān净,上面好象是留着几年以前的茶垢。
“不喝了?”她问。
他摇摇头。她拿回杯子,一饮而尽。
我错了,我并不了解他。荷衣心里道。她微微笑着看着慕容无风。他的jīng神看上去比昨夜要好多了,只是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他抬起头来,凝视着荷衣。
眼光深邃而专注。
荷衣给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迎着他的目光,道:“你盯着我gān什么?”
他沉默。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哑子?”
“我……”他张着口,想说什么,却觉得无从说起。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好象令他来不极细想。
当然如果细想下来,他也许一件也不会做了。
他这一生,极少有时候让“做”走到了“想”的前面。
“我要是你,我就不多想。你总是想得太多。”她安慰着他。好象知道他的心思。
“你呢?你想不想?”他问。
“想得很少。可能是我太笨的缘故。”她望着他,一个劲儿地笑。
“荷衣,”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两个字称呼她:“告诉我,你是谁?在哪儿出生的,今年有多大?”
荷衣道:“你疯了。问我这些gān什么?你今年有多大?”
“马上二十二。”他老老实实地道。“虽然我不知道我在哪儿生的,却从小就长在谷里。”
“我不信。你十年以前就成名了。”她反驳。
“我十岁就开始做云梦谷外医馆的主堂。那时我已经行医四年了。”
荷衣吐了吐舌头,道:“我的事qíng你别问。我不想说。”
“不想说也不要紧。这些原本也并不重要。”他缓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