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
“你问这个gān什么?”
“我陪你去。”
“别跟着我。”
“天黑了,外面乱得很,我不放心。”他继续笑,“无论如何,现在你还是我的未婚妻。”
“别跟着我!别跟着我!”她忽然烦躁起来,冲着他尖声大叫,“别跟着我!”
“别发那么大火嘛。”他根本不听,仍旧跟着她。
她向路人打听子忻的下落,王鹭川便在一旁冷眼观看。打听完毕,她上路,他就在后面跟着。
“他是个江湖郎中,满江湖地乱跑,你怎么可能找到他?”见苏风沂没完没了地往前走,他禁不住有气。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找不到他,咱们的婚事就有希望。”他将一朵雏jú衔在口中,漫不经心地道,“我恨不得他永远消失。”
她勒住马,向他一字一字地道:“没有希望。就算子忻永远消失,我也不会嫁给你。你不必跟着我,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他的脸又气青了:“为什么?——除了不如他古怪之外,我有什么地方不如那个瘸子?”
“我就是喜欢他!”她大声道:“我就是喜欢子忻!”
他真想一把将她从马上抓下来,扔到yīn沟里:“你喜欢他什么?说来我听听。”
“什么都喜欢。”
“算了吧,你喜欢的不过是你自己的想象和热qíng。等这些全消褪了,你就该厌倦了。”
“你说的也许不错,”她冷冷地道,“可是我跟你在一起就缺这两样。你这人也不坏,就是俗不可耐!”
他拉住马,脸沉了下来:“从小到大我都让着你,你越来越放肆。”
“谁要你让着我?我最讨厌的就是每次你都假惺惺地让着我!”
他的脸已气得通红,忽然一把将她从马上拽下来,吼道:“住嘴!你这该死的女人!”
“你看,原形bào露了吧!”
“不错!”他的大手已拧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的脸按到自己面前,“我倒忘了,我还没有吻过我的新娘呢。——你故意激怒我,因为你就是喜欢被人欺负,对么?”
她闻到他口中浓郁的酒气。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人的手臂那么粗,好像两条熊腿。手掌那么大,好像一张蒲扇。她反手一掌,打了他一记耳光,气势汹汹地道:“别碰我!王鹭川,你休想qiáng迫我做任何事!你敢!”
那一瞬间,她对他拳打脚踢,发狂地嚷道:“你知道么?我从小就被人欺负惯了,谁也别想再欺负我!”
蓦地,她又想起了那天夜里,在朦胧的烛光下,那只苍白而粗bào的手,他的脸,还有那句话:
给我倒杯茶。
给我倒杯茶。给我倒杯茶。给我倒杯茶……
……
“喂喂,别发疯行不行?”王鹭川捉住她的手,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口气缓和了下来,“谁敢欺负你我揍死他!我只是吓唬吓唬你。你说说看,我几时欺负过你?我哪敢呀。”
“那你回家去,你走!你走!别跟着我!”
“你不知道黎明前的天空是最黑暗的么?现在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时候。我还是得跟着你。”
她不理睬他,见前面有个挑担子的行人,一扬鞭,要追过去打听子忻的下落。王鹭川忽然叫住了她:
“刚才我替你问过了。——他在初安镇。”
……
小镇十分安静,却灯火通明。
走近一看,通明的不是灯火,而是无数的火把。数不清的士兵将一个巨大的广场连同四周的房舍围得水泄不通。广场的正中燃着雄雄烈火,极远处都听得见木柴在火中的爆裂之声。天空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焦臭。
见一旁有个村民正在探头观看,苏风沂忙下马向他描绘子忻的形貌。果然,那村民点点头道:“姑娘问的是姚大夫吧?”
苏风沂一听,喜出望外:“是啊是啊!大叔您知道他在哪里?”
村民指着当中的那个广场:“他进去了。——丁将军四处请大夫,这一带只有一位大夫,早就跑掉了。倒是这位江湖郎中恰好路过,还没等丁将军派人来请,竟自己走了进去。当真是好人啊!不瞒两位,自瘟疫发作以来,从来只有里面的人想出来,没有外面的人想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