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一共四十二招。还剩一点时间,你自己从头到尾再练习两次即可。”
“子忻,人人都说你爹爹是天才。我看你也是啊!”佩服得五体投地,刘骏不由得伸出拇指赞道。
“我只是个跛子而已。”子忻自嘲地一笑。
刘骏见他眼中似含着一丝难言的忧郁,心下伤感,却不敢多说,道:“等我有了武功之后,谁要是欺负你,我定不饶他!”
子忻慢慢站起来,微哂:“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在这里拍胸脯。”
当下刘骏将一套拳从头到尾细细地演了一番。他自己的记xing亦不弱,子忻教过一次,便不用再更正,已打得像模像样。
时辰到时,江天笑将众人分开,一个一个地叫到馆中演练。刘骏这才知道,大多数弟子只记得前面五、六招,能记得前十招的,连一个都没有。末了,江天笑拍了拍刘骏的肩膀:“明天你还是这个时候过来罢。我先教你马步。”
刘骏大喜:“多谢师傅!”
出了馆门,见子忻还靠在树上等着他,便挽着他的胳膊,喜滋滋地道:“子忻!师傅答应收我作徒弟了!”
子忻笑道:“我说你不差罢?你偏偏不信。下次别再要我陪你了。”
刘骏兴奋地道:“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看的那本《江湖奇闻》里的故事?将来若能作个大侠,过那种刀头舔血,快意恩愁的日子,那该有多好!”
子忻听了,又羡慕,又难过,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是啊。”
刘骏道:“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罢。”
子忻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你不用送了。”
刘骏忙道:“这么远的路,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子忻看了他一眼,刘骏连忙改口:“好罢,我回家了,你自己小心。”
“明天见。”
“明天见。”
两人分手之后,子忻独自策杖前行。这一带的路他并不熟悉,槐荫之下是一片蛙声。月光下的云梦谷灯火闪烁,几道长廊像街道一般明亮。他的心qíng却不知为何,变得极度抑郁。走了几步,眼泪不知不觉溢满了眼眶,他咬咬牙,生生将眼泪bī了回去。脑中却是一团混乱,赌着一口气,踉踉跄跄地行了一柱香功夫,只觉面红耳赤,大汗淋漓。胸中似藏着一团烈火,无处燃烧,不知不觉,离开主道,越行越远,到了一个荒凉的所在,再往前走,已是长廊的尽头。前面碎石铺地,乱糙埋径,抬眼一望,见远处石碑林立,夜雾弥漫,这才恍然想起这里便是谷里的坟地。他心中忧愤,无意回家,便坐在廊上,呆呆地望着石碑出神。
独自坐了很久,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他回过头去,看见了母亲。
“想学武功?”
他点点头。
“以后早点起chuáng,我教你。”
“能不能先教我骑马?”他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
“不能。”母亲略有些犹豫,接下来,犹豫消失了,回答变得斩钉截铁,“你有喘疾,你爹爹绝不会同意。”
……
云梦谷人并不了解子忻学马的急切心qíng。
谷里有这一带最舒适的马车,有第一流的马夫随时听候吩咐。无论他想到哪里,都不必骑马。
何况他还有一身的毛病,一大堆的忌讳。
所以在母亲教他武功、父亲教他医术之后的数年内他都没能如愿。
其实他喜欢的是骑在马上那种自由奔跑的感觉。
甚至在他学会轻功,可以策杖奔跑之后,他仍然渴望骑马。
因为他认为自己奔跑的样子不好看。
他在刘骏心qíng好的时候求过他好几次,没哪一次奏效。“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qíng,只除了这一件。”刘骏连连摆手,“以前我老爹只是用巴掌揍我,现在看我长结实了,早改用马鞭子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他因此有一整年不敢求他,决定等他长大一些,有胆子跟老爹对着gān的时候再说。
可是就在他们相识五年之后的一个冰冷的雪夜,刘骏的全家却突然从谷中消失了。
据说,临行前刘家贵只在大门口向谢总管简短地jiāo待了一下原因,说是自己的父亲病危,全家得赶回西北探病。
云梦谷里有十几个马夫,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谢停云并不在意,还特意多支了他两个月的银子以备急用。大家都以为过了两个月他们全家都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