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沂一听,出了一身冷汗,忙道:“你放心,咱们至少还有唐蘅。”
不知为什么,两个女人一想到唐蘅,亲切感油然而生。沈轻禅知道唐蘅的武功远在他实际的排名之上。两人对视片刻,不发一言。过了一会儿,知她越想越怕,沈轻禅揪了揪苏风沂的脸蛋,qiáng笑:“咱们说点别的吧。别为我担心,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双双逃走。”
夜凉如水。
两人缩进被子里,各怀心事,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听着墙头蟋蟀低鸣,楼外蛙声不断。接着“咚咚”两响,窗外已敲了二鼓。苏风沂忽然捅了捅沈轻禅,压低嗓子悄悄问道:
“轻禅,问你一个女人的问题:那个……第一次会很痛么?”
“第一次?什么第一次?”明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沈轻禅故意装糊涂。
“第一次,你和他……”
“我的第一次发生在唐门。”
“说来听听,我想知道……”
“很痛。痛得要命。痛到你会恨这个人,会大半年都不想理他。”
“真的?”
“反正我是这样的,何况我不喜欢那个人。若不是为了弄到那把剑,我也不会这么做。”
过了一会,见苏风沂怔怔地没有回话,又道:“没事,第二次就好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怎能把你教坏……”
黑暗中,苏风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烛光下,他的肌肤是银色的。他像往日那样浅浅地眯着眼从一旁打量她。
——你妈妈是丫环,你也是丫环。你知道什么是通房丫环?
——通房丫环的意思是,你妈妈是我父亲的,你是我的。
yíndàng的眼光将她里里外外地吞吐着。
给我倒杯茶。
她战战兢兢地提起茶壶。
他忽然一把捏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
她听见衣裳撕裂之声。
那只滑腻的手无处不在。
她咬了他,狠狠地咬了他。
“太晚了,”苏风沂轻轻道,“睡吧。”
……
他披着漆黑的斗篷,站在一棵树的yīn影里,凄冷的月光洒下来,仿佛给那件纯丝的斗篷套上一层薄冰。
他是杀手,正等待着主顾的到来。
每次谈生意他都会选择一个开阔且充满yīn影之处,将自己的脸藏在斗篷宽大的帽子里。狭窄的长剑竹棍般别在腰下。他的手一直握着剑把,森寒的剑气透过肌肤,水波般漾入他的眼眸。
主顾准时到达,也披着一件斗篷。
那是个姿态优雅的女人,年纪四十来岁,眼角边虽已有了细细的皱纹,却仍然很美。女人戴着一双长长墨绿色的手套,和斗篷的颜色完全一样。她笔直向他走去,在五尺之处稍停了片刻,眯着眼判断了一下这个人是不是她要见的人,然后,显然得出了肯定的结论,她走到他面前,从容地摘下了手套和风帽,露出一张让每个见过她的男人无法忘记的面容。
一双睿智的眼睛向人凝眸而视,他觉察到她的目光深处有一丝暗藏的坚硬。
作为一个信誉良好的杀手,他的主顾中有不少女人。这些女人找到他时,一般都很紧张,因为暗杀毕竟不是一件好事,理由也多半说不出口。她们多半会结结巴巴的说出自己的要求,跟他讨价还价,反复叮嘱他保守机密,好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gān些什么。对于这些女人,他的态度会很宽容。每当她们躲躲闪闪如惊弓之鸟般与他会面时,他都会产生一种qiáng烈的感觉,觉得自己是她们的保护人,甚至,是她们的大哥,她们的父亲,她们的偶像,她们的英雄。他很乐意为绝望中的女人解决各种难题。如果那个女人qíng绪激动泣不成声,他甚至还会请她到茶楼小坐,柔声细语地安慰她,向她保证,他一定会替她gān掉那个浑蛋。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显然不属于这一类。她像一个真正的主顾那样双眼直视,目光坚定。从她脸上他只读出了十二个字——“我出钱,你办事,谁也别糊弄谁。”
“他们说你杀过很多人,”女人道,“无论多么困难的任务,都能得手。”
“不错。”
“我姓吴,叫吴悠。”女人低眉观察他握剑的手,“这名字你或许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