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苏风沂不知道这逝水茶轩看似不起眼,其实是城里最贵的茶馆。一杯蒙顶甘露加两块凤梨糕就要二两银子,相当于普通人家一个月的饭钱。何况唐蘅打过jiāo道的几个女人动不动就狮子大开口,而苏风沂竟抢着要请客,光这份心意就让他受宠若惊,哪里还敢指望她真的掏钱。
“不,不,不。我请客,当然我付帐,”苏风沂不理他那一套,将头摇得好像拨làng鼓,“我有事求你帮忙。”
他笑了:“求我帮你打架?谁得罪了你,说来听听。”
“比这个麻烦多了。所以请你不要客气。这份人qíng请一次客远远不够,说实话,现在我已觉得有些惭愧。”虽是这么说,她的脸上半点惭愧的影子都没有。
“你这么说,我已开始有点紧张了。”唐蘅半开着玩笑,悠然地道。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座位,要了茶点。
“说吧,求我什么事?”
“想借你身上一件东西一用。”
唐蘅看一眼自己的衣裳。
他认为自己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便是身上的衣裳和头顶上的假发,两样都耗掉了他大量的心思和银子。但这两样东西苏风沂显然不会借,但这两样东西苏风沂显然不会借,因为不论是身材还是脑瓜的形状,两个人都相去甚远。便放下心来,道:“好说,你想借什么东西?”
“附耳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他歪过头,苏风沂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扑”地一声,唐蘅的一口茶喷了出来,脸“腾”地一直红到耳根:“什么?你说什么?”
“其实对你来说,这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是吧?”
“你疯了!你还是个小丫头!”
“咱们同岁,你只比我大几个月,对吧?”
“可是……”
“我知道这很让你为难,”苏风沂愁肠百结地道,“你能帮我这一次么?”
“对不起,这个忙我不能帮。”唐蘅又摇头又叹气,“前儿遇到一位老太爷还向我叹息,说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不到这么快就兑现在你身上。”
“这关世风人心什么事啊?”苏风沂双手支颚,瞪大眼睛,一副纯洁无辜的样子,顿了顿,又眨眨眼,气若游丝地道:“阿蘅,你是处男么?”
“当然!”
苏风沂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这么说来,你没什么经验……”
“完全没有,你找别人罢。”唐蘅马上道,“实在找不到,我可以替你找一个。”
“你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么?”苏风沂将他的手腕死死地一拧,“找你是信任你。”
“不不不,千万别找我。我gān不来,子忻知道要杀了我的。”
“咱们不说,他不会知道。”
“不不不,他会知道,他是大夫。”
“我只要一次。”
“一次也不行。”
“算我求你,好不好?”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又甜又粘,好像碟子上的凤梨糕,“这真的对我很重要。只要你答应我,下次无论你求我什么,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皱一皱眉头我就不是苏风沂。”
“风沂,你是一时头脑发热。可是,对我来说,”唐蘅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饿死是小,失节是大。”
“别这么严肃,老兄。”
“我说的是真的。”
她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只好低声解释:“我不想gān那种事,因为我不想觉得我是个男人。”
怔了半晌,苏风沂道:“这只是一件事,做做而已。你为什么老要想到男女?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做的事。”
“你忘了方才你开导过我的话。”
“我开导过你什么话?”
“你问我是‘这里有láng’还是‘那里有láng’。这世上本没有‘这里’与‘那里’,‘这’与‘那’只跟所思所想有关。同理,这世上也没有‘男’和‘女’,只有我们两个人。”苏风沂振振有辞,“你为什么要想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