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带昭阳日影来_作者:木浮生(17)

2016-11-07 木浮生

  他说完这翻话后将指上的棋子落在天元处,再不言语。

  风小了,随之传来是雨落在屋顶瓦片上的响声,先是有节奏的清脆丁冬,渐渐地雨点越来越密,变成了一种轰鸣。

  “下雨了?”子瑾侧了侧头问。

  “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闻到院子里的湿气。”说完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chūn天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他喜悦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夏月撑着下巴有些瞌睡了,“刚才你怎么知道我会捉弄你的?”

  他自然没有听见,于是夏月蒙住一盏灯的灯罩罩,顿然光线暗了一些,他才疑惑地转过身来,看着夏月。她放开灯罩子又把话重复了一次,子瑾闻言微笑道:“你呼出的气偶扑到我脸上了,就晓得你……”话到一半却停下来。

  棋盘周围的灯点的亮极了,适才他也在灯下没有发现,如今从这边的暗处看去,夏月只穿了件贴身的纱衣,烛光透过来,照的里面的身段若隐若现。

  子瑾脸上一红,别过脸去,轻轻咳嗽一下,“怎么衣服都不穿好就跑出来了。”

  夏月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准备回屋子去取。

  子瑾道:“你坐着罢,我去取。”说着端了盏灯就大步出屋,那种速度几乎是夺门而出。

  半晌之后他才拿着衣裳回来。

  彼时,夏月已经伏在桌岸上睡着了。任凭这般也不是办法,他只好将她抱起来,轻轻搁在chuáng上,掖好被子。转身看到棋盘上的黑白子早被她方才的睡姿弄的四零八落,偶尔还有一些被拂落到地上。他俯身拾起来,一粒一粒地分色放回盒子里。随即又在架上抽了本书坐回桌边。

  这一坐,便到天明。

  一清早闵老爷便让荷香来找两人过去,说是寻到一个名医正好路过锦州,于是叫府里的楚仲领姐弟两去求医。

  那个叫做刘昰的老头子,一手诊脉一手捻着下巴下所剩不多的几根胡须,半天才问:“是怎么失聪的。”

  “九岁的时候害了风寒,高烧过后就听不见了。”楚仲在旁边颔首道。

  “九岁?难怪还能把话说的象那么回事,不过也费了人不少心思罢。”刘昰继续捻胡子点头。

  “还亏的我家夫人有耐心,费尽心力。”楚仲回答。

  刘老头子不悦地看了楚秦一眼,chuī胡子讪讪道:“让他自己答,不行么?”

  楚仲脸色猛然胀得通红,尴尬地朝子瑾看去。

  子瑾淡淡地笑一笑,摆了摆手。

  夏月也抿着嘴,qiáng压住笑意,“你这老头子,好生刁钻,谁答还不是一样。给你瞧了半天了,就一句话,能治还是不能?”

  刘昰斜着眼睛瞅着夏月,板起面孔道:“我看你这丫头才更刁钻。这么多年的病根哪能一下子就说清楚的。我老头子要是一口就说能治,你要定把我看做骗钱的江湖郎中。我要说不能治,你怕又要在背地里骂我……”

  “庸医。”夏月猜到他想说什么,脱口而出。正好接上刘昰后面这两个字,于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结果,连刘昰板成冰块的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笑意。

  “所以,刘某要说,这病能治也不能治。”

  夏月立刻升起了一些希望,急忙问道:“怎么说?”

  “意思就是并不是完全治不好。刘某有位师兄,他jīng通银针刺xué之道,对于令公子的病疾用针灸最为恰当。而且我曾经见他治愈过此类病症。不过……”

  “不过什么?无论他老人家收的诊金多贵,地方多远。都可以请。”夏月道。

  “这不是远近贵贱的问题。我师兄姓单名一个季字。若是姑娘在京城的话,怕是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号了。他与我仕途不同,出身官宦,如今已经是御前太医院之长了。若是你们请的动他就是能治了。”

  闻言之后,三人都没有说话。

  须臾才听到楚仲着实地叹了口气。

  夏月心中那盏重燃着微微光亮的灯,徒然熄灭,接踵而至的绝望让她更感黑暗。

  本朝的规矩,御医若是非得谕旨私下在民间治病便是死罪。

  “凭什么就只能跟那皇帝老儿看病!怎么不去早点死。”走在路上,夏月猛然立住便不走了,跺着脚,咬牙切齿道。

  楚仲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嗓音说:“小姐,大街上不可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