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带昭阳日影来_作者:木浮生(34)

2016-11-07 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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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齐安会比闵家还先离开锦洛。

  齐安走的很匆忙也很隐蔽。

  就子瑾和其他两个齐安比较喜欢的弟子一起去城外送他。

  虽然时值初冬,在锦洛柳树的叶子也未落尽。其他两个同门都是依依不舍地与齐安话别,只有子瑾默默不语,眼神格外黯然。

  他伸手折了只柳条下来,放到齐安手中,齐安笑笑,拍了拍他的肩,“子瑾,所有弟子里你不是最聪明却是最努力的,所以你一直都和他们学的一样好。但是,很多事顺其自然的话人生才会更容易些。”

  “先生……”

  齐安看了看手中的柳条,“偶尔要多为自己想想,自私虽不算君子行当,但是却是世人的本能。就象如今我执意要走一样。”

  稍许,船已靠岸,船家招呼着齐安上船。

  齐安挥手一笑,“都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子瑾回到闵府,却不见夏月,问遍府中上下都道不知。

  荷香安慰他,“少爷你别慌,你好生想想早上小姐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子瑾一怔,旋即出门。

  他早上告诉过她,先生的书院已经卖了,据说是城南的楼援外要拆了重新修个园子。

  书院的大门没琐,一推就开了,转了个弯他才看见夏月在他们少时读书的几张桌案旁。她听见脚步,转身见到是子瑾后,嫣然,“我还以为是收房子的来了。”

  他突然冲动地走过去将夏月拥在怀里。

  夏月在胸前听见他喘不过气的呼吸声,说“怎么了?跑这么急?先生走了么?”

  她埋着头说的话,知道子瑾没听见,于是离开他的怀抱仰着脸又重复道:“怎么了?后面有哪家的姑娘在追你?”附加揶揄。

  子瑾脸蛋微红,“我以为你和……”剩下半句却说不下去。

  夏月想到了什么拉起子瑾的手,“跟我来。”然后在窗户旁最僻静的那张桌子前坐下,指着桌面上刻着的模糊小字,笑道:“这还是我拿簪子在上面写的呢。”

  不记得是多少年以前,那个时候若是别人的话说长了,子瑾便是听不懂。她就向娘申请来陪他,齐安说一句她便记在纸上给子瑾看。

  可是时间长了,她天生没有好耐xing,最后变成了两人坐在一起,他听他的,她玩她的。坐着实在无趣,又碍于齐安的威严不敢随便走动出去,于是便拔下头上的簪子在木头桌面上划呀划的。

  刻一些喜欢的诗句,过了几日新鲜感一没又刻别的。

  现在看来,上面依稀只有几个单字还认的出来。

  “你说房子要拆了,我就最后来瞧瞧。”夏月又摸了摸那些模糊痕迹,“唉,当时写些什么呢。”

  子瑾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淡淡一笑,写了很多,他都记得。其中有一句还总是在心里念叨。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

  这一季的冬天格外的冷。锦洛一反往年的天气,没有下雨,阳光总是惨白、yīn冷的。闵老爷本来是让楚秦来准备全家西迁的,但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而耽误了下来。

  大夫说,他老人家恐怕是熬不到明年开chūn。

  她看着父亲日渐萎缩的身体,鼻子总是发酸。

  若非没有子瑾,还有楚秦楚仲在身旁,她一个人定然撑不下去。

  所以当年娘说:爹爹和娘送给月儿一个弟弟好不好。

  她问:为什么呢,如果有弟弟的话,是不是爹娘对月儿的爱会变少了。

  娘温柔地笑:不会啊,有了弟弟以后,月儿得到的爱就会再多一份,而且就算一个人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她问:弟弟也会喜欢月儿,让月儿不被他们欺负么?

  娘点头:恩。但是等弟弟长大之前,得由月儿来保护他。

  她欣然同意:那,好吧。

  于是子瑾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个时候她对他说:你叫子瑾吧,我答应过娘,会保护你的。

  “咳——咳——”爹的咳嗽打断了夏月的回忆,她忙扶他坐起来在背后垫上软垫,然后让荷香温好汤药送来。

  闵老爷喝了一勺药,笑着说:“方才梦见你娘了。”

  “我也正在想她。”她用手绢擦去父亲嘴角的残汁儿。眼看冬天就要过了,父亲今日起chuáng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大概大夫也看错了吧。暗自这么琢磨着,心里也开始高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