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恋_作者:木浮生(25)

  熟睡的脸如婴儿般柔软。少了白日的凌厉与桀骜。锋锐的眉角也平缓下来。月亮照着上面的粗瓷茶盏与他的脸,都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醒来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chuáng上。屋内只有我一个人。想必尚睿已下楼打点回程去了。窗户关着,昨夜为他搭的薄被又被覆在我身上,盖得好好的。昨夜不知何时居然挨着他的脸就安心地睡着了。

  下地穿鞋时,他正好推门进来。那一照面,想到他醒后看到的景象,而且自己最后还被他抱回chuáng塌就有些尴尬。一时慌了言语。

  却见他静了一下,微微偏了偏头,表qíng万分委屈地朝我指着自己的脖子说:“落枕了。”既而调皮地苦笑。我翘起了嘴角,轻笑出声。瞬时之间,一切的窘迫烟消云散。

  在回剑州的路上,尚睿突然问我:“夏月,你说何谓不孝?”

  思索了一下回道:“孟子云:阿谀曲从,陷亲不义为其一,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为其二,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为其三。”说出之后我才发觉此话的多余,不禁哑然失笑。其实,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深埋心中的犹豫与困惑。

  进剑州城前,尚睿不经意地停了马,回望了几眼远处的昆仑墟。两人一起静默许久。看着很多景色又隐没在蒙蒙云烟中。

  这两日尚睿的一颦一笑闪烁眼前,却也只能牢牢刻在心中。不知多年以后记忆是否也会随着这漾河中的流水东逝而去。

  忽然就想起四个字来:

  浮生若梦。

  第13章

  回到怡园一切依旧,只是每个宫人看我时有了一种奇特的表qíng,似笑非笑,古怪异常。吃穿用度似乎也较之前几日上了一个档次,不过若是碧莲有意无心地说说,我自然根本察觉不出这细弱的差别。

  一整天都没瞧见紫末的踪影,碧莲淡淡解释道:“紫丫头去别的园子顶差去了。”我点点头,细想又不对,她们嫌弃她都来不及怎么反倒让她做事qíng。再问碧莲又闪烁其词,左右言它,不敢看我的眼睛。

  总觉得有什么事qíng瞒住我,却听碧云cha话道:“姑娘昨夜可是与皇上宿在古舜的?”这一问立刻断了我的思绪,羞红了脸,头都抬不起来。后来才知道事qíng早已经传开,也许这就是那些宫人们态度转换的原因。

  “我……”本想如平时那般伶牙利痴地辩解,连吐了两个“我”字却又作罢。有些东西是越描越黑,就随别人去吧。

  又听碧莲道:“奴婢们虽然不了解姑娘有什么苦衷,可是皇上他对姑娘真是……”

  “皇上平日在宫中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打断他的话,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想听也不敢听。

  她想了想才道:“皇上一年最多来行宫一次,每回子也才远远瞧过。奴婢们那能说得出呢,只晓得怪吓人的。”

  我不解地重问了一句:“吓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吓人”二字与尚睿联系起来,只是恍惚间还记得他上次在听曲时发怒的神qíng也是瞬间就回复了常态。如今细细想到无论在锦洛还是在京都,民间都有传闻说当今圣上是个不爱理政的人,以至外戚倾权,皇舅任大司马大将军,手握兵权位列三公之首,经常代行皇职,至于陈家其它人在朝中任官多达十三人,江山似乎都被外戚分去了一半,而真正cao纵着这一切的是那个人……不过这些风声尽不尽然却不是我想深究的。

  碧莲皱着眉头回答:“是呀,皇上是天子,一不高兴恐怕地都要抖三抖吧。”哪知她道出的却是如此个缘由,我与碧云顿时就乐了;“你就怕这个?”

  碧莲又说:“不过皇上可真有钱,天下都是他家的地,也不知道要积多少德才轮那么一次。”幽幽地叹了一下,竟然真像是在感慨。

  我与碧云再也忍不住笑得打跌。

  稍许,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敛色道:“其实做皇帝是这世上最不容易的差事。”

  她们两一同看我。

  “很多事qíng都身不由己。自古为了皇权母子反目的……”说着觉得不妥,停下来朝她们笑笑。

  碧云也许明白,而碧莲却接话道:“奴婢也看的出来,比如太后对皇上,虽说总是慈眉善目的,皇上也很孝顺,可……”

  “碧莲!”碧云蓦然呵斥,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