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警惕地看着她没有靠近,“大小姐要说什么就说吧,时辰不早了,大小姐别忘了还得向二姑娘jiāo差呢。”
佟锦也不qiáng迫她过来,笑着问:“你刚刚说我不jiāo差她会怎样?”
清秋抿了下唇,垂眼道:“大小姐难道忘了昨晚老爷说过什么?”
“我自然没忘。”佟锦用脚勾过另一条长凳,学着昨天下午的样子将两条凳子拼在一起,“我倒真希望她能动手。”
佟锦躺在长凳上面,说着话,翘着的脚一晃一晃的,晃得清秋的心都跟着乱了。
佟锦的话不难理解,她是真希望佟玉帛能动手的,但清秋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虽然佟介远给了佟玉帛这样的权力,但这不代表佟玉帛能毫无顾忌地使用它,正相反,如果有一天佟玉帛真的使用了这个权力,那么她之前营造的爱姐护姐好妹子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甚至会激怒佟介远。毕竟他是最不愿见到姐妹相残这种事qíng发生的。
正因为清秋了解这一点,所以开始的时候才会以此bī迫佟锦,希望佟锦能因为惧怕而早点完成任务,可显然她又错了。
也对,如果佟锦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又怎会肆无忌惮地做出昨晚那事?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佟锦头枕着手臂,笑呵呵地望着篷外的天空,好像那里有什么好事一样。“不知道佟玉帛有没有你这么聪明,最好是没有,那我拼着挨板子,也能早点脱身。不过……”她歪了歪头,目光移向院门口的清秋,“如果她也明白,还派你来监视我,那可太不尽人qíng了,毕竟,你对她那么忠心耿耿。”
听着她的话,清秋置于腹前的双手紧了紧,正想听佟锦说下去,却见佟锦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不再理她了。
清秋的手指绞在一起,绞得指节微微泛白,她想着昨晚兰芝那个想笑又没笑出来的笑容,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
没错,佟玉帛是很信任她,可再信任,她也只是个奴婢,而佟锦,再不受宠,那也是武威将军府的嫡出长女,她们根本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人!让她来监视佟锦?她能做什么?如果佟锦像以前那样好欺负她还有些施展余地,可像现在,人家就明目张胆在躺在那晒太阳,她又能做什么?难道还能qiáng把佟锦按在马桶里不成?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不仅如此,一会待时辰一过,佟玉帛反而会问她督促不利之罪,派她来监视,对她而言就是一柄双刃剑,做成了是对大小姐不敬,做不成就要等着听罚,无论怎样,都是错的!
“大小姐和以前相比的确是不同了。”清秋咬着下唇,轻轻地说。
佟锦闭着眼睛轻笑,“其实不是我变了,而是之前,根本没有人了解过我。”顿了顿,仿佛觉得没有解释够似的继续道:“从前我觉得我应该避让,但偏偏有人不让我避,这么多年我也避厌了,于是决定改变一下。”
佟锦哪能知道以前的佟锦是什么样的?虽然有各方猜测,但她终究不是原主,xing格不同,生活习惯肯定也都不同,她无从解释这些原由,就只能指责任何一个说她有变化的人,不是她变了,而是大家从来没了解过罢了,以前种种软弱不堪,便都可归为不想挑事故而选择避让的假象。
清秋对这番说辞没表示出过多的猜忌,毕竟表里不一的人多了去了,不只佟锦一人,只是她有点惊讶,如果按这大小姐所说的,以前的一些事都是其刻意忍耐的结果,那么她不得不佩服,这主的忍耐功夫当真是一流的。
两人各自沉默半晌,佟锦突然问了一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清秋抬眸,看着躺在那里姿态难看却又透着一股异样洒脱的佟锦,没有搭话。
佟锦也不在意,继续问道:“就打算跟着佟玉帛,将来随她陪嫁过去,甘心做个通房么?”
清秋忽地激动起来,佟锦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朝她望了一眼,笑道:“我也是猜的,佟玉帛也快到议亲的年纪了吧?像你这样聪明又有模样的人,要是没有二娘的默许,怎能还留在她的身边?显然是为了将来在做打算,如果将来佟玉帛有了敌人,你就是她用来对付敌人的那杆枪。”
清秋久久未语,并非因为佟锦说错了,相反,她说得全对。
“尽心尽力地与人为婢,最终也是想求个好些的归宿。”清秋开口,语气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酸涩,“为刀为枪,总归还是有用,比起随意丢给一些不相gān的人,已是好了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