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闲话间,驻地大臣府邸的侍从恭敬地走了过来:“请三位大人用早餐。等一会儿,戏剧就要开始了。”
随即,另外一名侍从快步走了过来,道:“秦大人,活动马上要开始了。”
秦小楼道:“哦,我差点忘了,今天上午,我必须出席圣宫的一项互换哈达活动,得马上出发了。”
两人都道:“你忙你的,不要管我们。”
孟元敬看了看远处一群一群正往“哲西林卡”涌去的人群,不由得想起拓桑看着君玉时那样热切的目光,心里如有针扎,忽道:“君玉,这戏剧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今天去看看这地方的风景,可好?”
“好啊。”君玉慡快地道:“你第一次到这里来,我虽然也不是地主,但总比你要熟悉一些,今天就充当你的向导好了。”
两人骑了马一路慢行,到得中午,也已经离开驻地大臣府邸好几十里了。
远远望去,最顶端依旧是一望无际的皑皑的雪山,左侧的褐色山脉下是一条巨大拱形的冰瀑,而右侧则是半垂直的山峰,山顶是褐色luǒ露的沙粒石块,而半坡上则是各种各样延伸的常绿阔叶林木。
在这样泼墨山水般的画图里,有一根经幡悄然耸立,无风自动,与周围的一切和谐共存,构成了一道更加独特的风景线。
在山脚下,一片小huáng花密密盛开,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
孟元敬叹道:“一山连四季,十里不同天,说的就是这里吧。”
君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四季的景色分布在同一个区域,点了点头,道:“我每次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看到的景色都不相同。”
两人寻了一个地方坐了,马悄然吃着糙,恣意游走,偶尔长嘶一声,就会惊起不少飞鸟走shòu。
孟元敬看着延伸得老远的大片小huáng花,漫不经心地道:“君玉,你和圣宫的喇嘛们佷熟么?”
“是啊,他们帮过我好几次大忙。”“那拓桑,在蜀中见了两面,真没想到他竟然是圣宫的”博克多“。”
“对啊,人生中总是有很多想不到的事qíng。”
“那些喇嘛们一入空门,再无世俗之念,而”博克多“更是需要常年修炼,与世隔绝,我们能和拓桑认识,也算是缘分啊。”
“是啊,他们一入空门就注定红尘弃绝了。”
孟元敬看她笑语盈盈,眼里却闪过一丝黯然,心里那股针扎般的感觉更加qiáng烈了。
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在心底。
孟元敬清晰地记起,两人成年后重逢的第一面,尽管是在十分危急的qíng况下,两人却都是那样地欣喜若狂;然后,君玉第一次到自己家里,自己那晚是何等地面红心跳失态之极。再后来,两人蜀中同行,虽多波折,但是“手挥五弦”的默契是那般地世上无双。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君玉是注定的相逢,一经相逢就已亲密无间。
可是,也许早在“寒景园”,自己眼睁睁看着君玉差点丧生于qíng魔的魔音下无力自拔的时候——就已经慢慢地将这种亲密无间的缘分过度挥霍了。
等到醒悟,一切是否都已经来不及了?
一行不知名的五彩的鸟儿低低地在小huáng花丛中飞过,煞是好看。
君玉指了那群鸟儿道:“元敬,你看……”
却不见回答,向孟元敬看去,只见他呆呆地望着远方,十分黯然神伤的样子,不禁大了点声音:“元敬,想什么呢?”
孟元敬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道:“我害怕,如果我回了京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孟元敬如此直白的目光,君玉如何还能视而不见,心里不由得暗自心惊。
孟元敬不同于朱渝,对于朱渝,她只需少见面多提防,自信不会有什么大的危害;可是孟元敬则不同,孟元敬是她少时最重要的朋友,她并不希望两人之间因为一些无谓的猜疑和隔阂毁了多年的友谊。现在见孟元敬又是如此模样,心里一紧,生怕自己担心的事qíng终会发生。
微风chuī动远处高高的经幡,发出轻轻的呜呜之声,孟元敬记起拓桑“博克多”的身份,那是一种尊贵,更是永远无法解开的枷锁。他心里忽然多了几分希望,神qíng也逐渐轻松了起来。再看此间风景,更觉从未有过的清慡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