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香实在忍不住,红着眼圈道:“父亲,你也太偏心了些,大哥是你的儿子,难道我们就是外面捡来的吗,凭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他!”
甜美的声音因为贪婪变得尖锐刺耳,江小楼不由轻轻蹙起眉头。
谢连城眉眼平静,仿若没有听见似的,那双漆黑的眸子,流动着不属于尘世的冷淡漠然。
谢康河眉宇不自觉染上一丝怒意:“我没多少日子好活了,我死之后这个家必定分崩离析!财富越多带来的祸患越多,没有你大哥这家是守不住的!你们若是老老实实在家中呆着,他自然会照拂你们一生,如果觉得我分配不公就滚出去,我一个字儿也不给!”
他素来xingqíng温和,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显然是动了真怒。江小楼垂下眸子,财富太多果真不是一件好事,到了这种时候,亲生儿女们想的不是谢康河的病体,而是遗产分配是否公正的问题。
谢倚舟俊朗的面孔上眉毛抽动了一下,突然勾起嘴角冷笑一声,语气格外冰冷:“我不过是父亲砧板上的一块ròu,横切竖切都由您!我虽然不成材,可这么多年来你的每一句教导都铭刻在心,时刻不敢忘记!过去父亲认为家中已经有了大哥,便不许我经商,我就刻苦攻读!但这并非出自我的本心,仅仅是为了让您高兴,为了让您觉得与有荣焉!可是您今天却说,这个家是由大哥一个人支撑起来的,那我呢,我算什么?这么多年来,父亲只给了大哥表现的机会,何曾给过孩儿?从前我一直觉得父亲正值壮年,jīng力过人,并不需要我指手画脚,故而只是埋首书堆、拼命苦读,谁曾想竟使父亲视我为无用之人!今见父亲重病在chuáng,儿子不敢放纵下去,这些天来经过反复的思考,已经写好一份发展谢家产业的计划,请父亲审阅,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经商的天分,到底是不是比不上大哥!”说罢,他把袖中一叠宣纸双手捧在谢康河的面前。
谢康河听到这番话后,不由盯着自己的二儿子,神色中有几分陌生。
太无先生从他手中接过那份计划,轻轻递给谢康河,谢康河刚刚勉qiáng看了两眼,面上却已经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份计划对谢家将来各项事业如何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规划,更可以免于谢家遭受不相gān的外人gān扰,彻底毁于一旦!”
言之凿凿,声声入耳,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不相gān的人,他是在说谁?
谢连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弟弟,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无尽的嘲讽。
谢倚舟却只盯着谢康河,神色中难掩焦灼:“父亲,到了这个地步,难道您还要替他隐瞒吗?”
谢康河猛烈地咳嗽起来,旁边的婢女连忙倒了杯热茶,双手捧到谢康河的嘴边,可他一把将茶杯推开,怒声道:“孽子,你到底说什么?”
谢倚舟毫无愧疚之色,猛然起身面向所有人,一脸凛然:“大家还不知道吧,我这位风雅绝代,文武双全的大哥,根本不是谢家的亲生血脉!”
空气中有一种凝重的气氛瞬间扑面而来,紧张的局势一触即发。
江小楼微微一怔,目光瞬间落在谢康河的身上,满是震惊。恍惚间,她突然想起上回谢康河所说的那半句话……“可惜他不是……”不是,难道当初谢伯父不知不觉透露的就是谢连城的秘密?
王姨娘倒吸一口凉气:“倚舟,没有根据的事qíng你可不得乱说!”
谢月、谢柔、谢香、谢chūn等人皆是面面相觑,几乎说不出半句话来。老天爷,谢连城如果不是谢家的血脉,那谢夫人岂非……这样严厉指控,真是太可怕了!
谢康河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又颓然地倒下,只能开口重斥:“胡说八道,你这个孽障,竟然如此污蔑你自己的亲生大哥!”
“亲生大哥?”谢倚舟挑眉笑了笑,嘴角抽动着,隐隐现出狰狞的恨意,“是不是亲生的其实父亲心中早有预料,既然大家不信,何妨做个证明。”说着,他拍了拍手,扬声道:“请那位夫人进来吧。”
帘子一动,走进来一个身着宝蓝色盘锦绸缎的女人,容长脸,吊梢眉,满头的银丝紧紧挽在脑后,看起来纹丝不乱。看到她的瞬间,谢康河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更苍白,他望着谢倚舟,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到底想要gā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