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前几日一般走进他的房间,手中端着他最喜的明前龙井。
然而只一瞬……
“啪——!”杯盏跌落地面,碎裂成碎片!
“师父——!”
室内传来凤离撕心裂肺的变调声音!如巨石落入平静水面!敲碎了平静的清晨!
寂夜、花狐、流月、残风、莫雪以及所有暗属营的暗卫,闪电般赶到他身边,然而目光触及室内qíng形,瞬间身影僵硬,瞳孔骤缩!
昨夜,他说:翎儿,师父想喝明前龙井。
没有龙井,她为他倒了一杯清茶。
若可以选择,凤离不会给他倒,不会!
“为……为什么?”她怔然出神,墨色的瞳仁恍若失去灵魂,空dòng而无焦距,陡然凄嘶!“为什么——!”
朝为田舍郎第102章师父离世相错的爱
凤离猛扑到榻边,瞳孔剧烈收缩,惊惧掳住全身,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凤离发抖地紧紧捏住上官昀的手腕,墨瞳暗如深夜噬人的深渊,歇斯底里地低嘶!“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永远在为我好!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室内充斥浓重的血腥气,整chuáng被子皆被鲜红浸湿,榻上的人如开败的落花,失去昔日鲜亮的颜色,蓝眸的眸子安静地看着她,清冷如雪。
破碎的茶盏碎片锋利,动脉割裂的伤口触目惊心,猩红的血液中淡青色的幽光带着死亡的yīn影。
上官昀安静地看着她,蓝色的眸轻柔而疲惫,他不想,不想拖累她,若要她的命作为jiāo换,他宁愿不要。
这样……这样就很好。
“翎儿……”
凤离眼前如蒙一层迷雾,窒息般的痛楚扼住她的喉咙,五指掐住掌心鲜血淋漓,为什么都要这样?
一个个!一个个都离她而去!
她只想救他,割脉放血,只为续他一命。
她说:师父,你是我师父。
好像不是说服别人,只为说服她自己。
她守在chuáng榻边看着他不说话,待他醒来。
她固执地守在旁边不愿离开。仿若曾经,她数次病重在生死边缘徘徊,每次一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他温和的笑容。
她不爱任何人,她只想永远陪在他身边,当他唯一的徒儿,陪他一起隐居,她再也不任xing,她会好好学医,不会再气他,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在凌雪岭……
狠狠揪住上官昀的衣襟,埋在他颈边呜咽,如困shòu嘶鸣绝望。“师父!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
蓝色的眸子缓缓阖上,枯败的手很轻很轻地抚上她的青丝,苍白的唇轻轻吻上她柔顺的青丝,即将死去的心脏窒息痛苦。
他最爱的人在苦苦求他,他却不能答应她。
他一生只听到她两次求他。
他还记得,翎儿当年跪在地上求他收她为徒,年幼的身子纤小瘦弱,嗓音却gān脆而坚定,墨色的瞳仁明亮璀璨。
他甚至尚未答应,她已认定他是她师父。“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此生只认一个师父,求师父收下凤翎。”
翎儿……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她是翎儿不是凤离。
如今,她却伏在他怀里求他不要离开,他从未见她的眼泪,此刻却因他而流,他不再有什么遗憾了。
翎儿,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爱你如我一样深。
他永远是她师父,永远只能以师父的名义守护她。
曾经,他如翎儿一般年纪,执迷那美丽温柔的女子,翎儿的母亲。曾经他以为,他爱的是那个叫付婉的女子。
他以付婉托付的名义名正言顺的照顾翎儿,可他是她师父,他不该去爱自己的徒弟,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个秘密,随着他长埋地下罢……
轻轻抚顺她凌乱的青丝,蓝眸似乎陷入回忆,低柔的嗓音在凤离耳畔缓缓响起:
“你母亲是付家的小女儿,二十年前,她前来学医,二年后离开了凌雪岭。她说过,会回来找我,她离开了十年,再也不曾回来……我在这里等了十年……”
“翎儿,我死后,将我葬在凌雪岭……”
那里,翎儿曾答应他,待凤翼战乱平,她会陪着他一起隐居的地方,有他全部的记忆,虽然她总是为凤翼奔波忙碌,从未兑现,从来只有他一人待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