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_作者:书归(16)

2016-11-02 书归 甜宠文

  温久龄道:“皇上圣明,臣即刻安排一gān事宜,选取时日。”

  齐昱道:“贤王已然动身前往淮南,尚还需七八日方可抵达。一切赈灾、筹措事宜,吏部、户部已派人跟随前往调动,此中利害繁多,若他们还有任何需要,你亦须帮衬各部。”

  言下之意,便是叮咛温久龄要运用所长,从中调解,平衡各方利害关系。

  温久龄一一应了。

  齐昱又细细问了附属盟约种种款项,温久龄皆对答如流,见解jīng辟,处理有方。

  齐昱颇为满意。

  此时外面报说三公及五部尚书至,温久龄便跪安告退,临行前再次拘着泪说了一通温彦之的不是,罪臣无能云云,bī着齐昱又咬着牙夸了温彦之一句“很有gān劲”,这才舍得离去。

  齐昱冷眼瞧着堂下温久龄离去的背影,再瞧瞧那个跪坐在屏风后一直刷刷记录的温彦之,兀自维持着面上和煦的笑,可手中的玉柄软毫却捏得咯吱作响。

  刚走进殿里的林太傅和唐太保见了此景,皆是面有难色地看向周太师。

  周太师摇了摇头:自求多福。

  免了诸多虚礼,齐昱把谭庆年的折子扔给了三公,“众卿也都看过这份折子了,按谭庆年所说,是否我朝就只能在这河堤上下功夫了?”

  唐太保道:“如今荥泽口堤坝每逢补过,都挨不过两日,若是仍旧补了决决了补,始终是个无底dòng。”

  齐昱弯了弯嘴角,就不能说些朕不知道的?

  工部的张尚书禀道:“皇上,工部已派老匠随同贤王前往淮南,若时机成熟,便由老堤下凿出暗渠引流,再图改道之事。”

  齐昱问:“若时机成熟不了呢?若老堤依旧日日崩裂呢?张尚书又当如何?”

  张尚书伏身:“臣力谏,当抢修,抢凿。”

  齐昱觉得头有些疼。

  抢修,抢凿,不是不行。那若是抢修抢凿之时大堤崩坏,搭在洪水之中的匠人、工人xing命,亦是很大的损失。

  林太傅道:“皇上,国库银两已陆续送往重灾之地……不足以支持抢修改道之事,臣以为,还是应当找寻更为坚实的固堤之法,先将堤坝牢牢填补,拖延时日,待国库日渐充裕,方可一举促成改道大事。”

  户部的许尚书适时在后面补充了句:“禀皇上,估计只需八年。”

  “八年?又够淮南发十几次的洪了!”齐昱拍案怒斥,“漫地大水,庄稼颗粒无收,你要淮南万万百姓靠什么养活?靠你吗,许尚书?还是林太傅在何处有百万亩良田?”

  堂下众人慌忙跪下称罪。

  一旁的屏风后,温彦之慢慢停了笔,明眸微动,好似思索着什么。

  周太师沉声道:“皇上,臣有一谏。昔年秦皇治旱,善用郑国献策修渠,关中后代乃有郑国渠,如今我朝治水,亦是同理。山外有山人外必有高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臣以为,当广纳天下奇人之见,说不定可另觅他法。”

  听了这话,坐在堂上的齐昱和跪坐在屏风后录事的温彦之,同时抬起头来。

  云霞染上天边,天色将晚。

  申时的钟敲过,大太监周福快步走进御书房,说惠荣太后请齐昱过去用膳。

  齐昱心知是母后听说了今日自己发怒之事,便想询问些个,然而水患、国库之事顶在肩头,眼下还审着温久龄送来的回鹘各部的细报,江山社稷如一把尖刀悬在头顶上,叫他实在没了胃口。

  “回了吧,”齐昱道,“让御膳房给太后送些解暑安神的汤去,替朕告个罪。”

  周福应下,便命人去了。

  温彦之到了时间下工,便从屏风后收好一gān花笺软毫,收起布包,跪安告退。

  齐昱随意挥了挥手,没有在意。

  可过了一阵,余光里却瞥见,那温舍人还跪在那里。

  齐昱挑起眉看向堂下,神容略带倦意。

  可心里却是一丝异样的好奇。

  在他清淡的目光下,温彦之没有抬头。

  橘色的夕阳从他背后打来沉沉的光影,光束沾染了他乌黑的头发。他跪在那里,背脊笔直,肌肤经由照耀,白得几yù透明。

  “皇上,”清透的音色,没有任何不安与颤抖地,稳稳传来,“微臣有事启奏。”

  齐昱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