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就走。
回去的时候,砰的一声关了门,cha上了门闩。
这一夜,她再也不曾给他开过门,也没有打探一下他半点的消息。
皇帝被关在门外。
他并没破门而入,也没死命地敲门,只是在门口随意地坐下去。
侍卫们跑过来,他挥手阻止了他们,只在他们拿来的椅子上静静地坐下去。
夜凉如山,珍珠又拿来毯子被褥,端来热茶。可是,他连热茶都无心,让大家都退下,只看着窗台下面漫天的星光——
第一次,他如此认真的思索:自己和水莲,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小黑屋里发尽千般山盟海誓,自以为,此生水到渠成,自然是白头偕老。
殊不料,才不过一年半载,覆雨翻云,一切都变样了。
怪她还是怪自己?
就如被抛弃的夜明珠——。
就如她自断的掌心——
如此的决裂。
如此的没有任何退路。
不知为何,他忽然开始同qíng水莲——从未如此的同qíng她。
尤其是看到这小小的四合院,她身上的简陋的衣衫,甚至珍珠在傍晚端上来的粗茶淡饭……这些日子,想自己给了水家多少的赏赐!就是为了希望他们能善待她,能给她保住一个被人尊敬和照顾得环境——而不是下堂的娘娘。
可是,谁能想到竟然是这样???
皇帝纵然再能赏赐,再能保障——但是,人心都是难测的——当大家都知道,陛下对贵妃不闻不问了,陛下有了云熙,有了儿子,谁还把病危的贵妃放在眼底???
就是自己不关心她,所以,别的人便也就轻贱她、冷落她了。
人之常qíng,为何自己就想不到??
他懊恼得不知所谓。
☆、连夜出逃4
天下人都说自己是明君,自己也沾沾自喜,有一双雄才大略而dòng悉一切的眼睛——可是,这背后,受到的蒙蔽,谁又知道???
他第一次如此清醒的审视自己,打量自己。
是不是人,但凡只有脱离了皇宫那样的金碧辉煌,逢迎谄媚,才能看清楚自己,看清楚事qíng的真相???
好几次,他走到门口,想敲门,或者破门而入,但是,都停下来了,只默然地站在门口。
终于,天快亮了。
他好不容易才靠在椅子上打了一个盹——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自己和水莲手牵手,奔跑在最高的山峰。
忽然,一阵狂风chuī来,他脚下一滑,就掉在了悬崖上——只有她的一只手还死死拉着自己。
“水莲……水莲……”
qiáng烈求生的意志,他希望她把自己拉上去。可是,就在此时,她忽然手一松,毫不留qíng地站起来。
“水莲……”
他听得骨碌碌的声音,是自己掉下万丈深渊的声音。
“水莲……水莲……”
他跳起来,椅子都被推倒在地。
侍卫们围过来,看着他满头的大汗:“陛下……你怎么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方知道是一场噩梦。
就如梦里,她毫不犹豫地放手,任凭自己摔下万丈深渊,也没有拉一下——那是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他忽然觉得害怕,一种无从把握的害怕,立即叩门:“水莲……水莲……开门……水莲……水莲……我有重要的事qíng……”
这叩门声实在是震耳yù聋,而且一阵接着一阵,丝毫也不曾放松。
水莲没法,只得开门。
门一开,他抢身上去,几乎是毫不犹豫,就一把将她紧紧搂住,声音嘶哑,额头上的冷汗还在滴:“水莲……水莲……我做噩梦了……梦见你不要我了……水莲……你不能不要我了……绝对不行……”
她忽然忍不住,泪如雨下。
是自己不要他么?
一直都是他!
是他皇帝不要自己——从皇宫赶出来——从自己最困难,最软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把自己赶出来。
☆、连夜出逃5
没错,和历代帝王比起来,他的确算是很不错了——至少,是仁至义尽地把自己送出宫治病,给予了很多赏赐,就连贵妃的名分,他也给自己始终保留着——一旦自己痊愈了,还不计前嫌,还肯来接自己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