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皇帝正在生病。这一次御驾亲征他就没有痛快过,先是小病小痛,然后发展到头晕眼花,到赏梅结束之后,他的病qíng更加严重。军医诊治了几回,但是架不住某一晚喝了两碗酒,病qíng再一次犯了。
头痛症浸入骨髓。
他的脾气变得十分bào躁。以前亲和力超级qiáng悍的皇帝,现在整个人都变了,偶有不顺心便会责罚臣僚侍从。久而久之,身边一应亲信真的倍感伴君如伴虎。
每个人都担心,每个人都不知道陛下大人何时又会大动gān戈,甚至于连进去送饭送汤药,都得小心谨慎。
他在这样的心境之下,还是略略看一些公文,但是,一般送到前线的紧急公文十之八九都是不顺心的,诸如某某地方gān旱少雨,庄稼歉收;某某地方有一股悍匪,官兵围剿失利;某某小国又在边境陈兵,蠢蠢yù动的抢劫了一些牛羊马匹之类的……
换在寻常,这些都是小事一桩,不足一提。歉收,赈灾就是了;悍匪,剿灭就行了;小部落抢劫,赶跑痛打也就行了……但是,今时今日,他但看每一件奏折,都如雪上加霜,顿觉天下之事,一般般的,没有一件是合心意的。
这一日,二王爷麻着胆子硬着头皮来请安。他亲自端药,低眉顺眼:“皇兄近日感觉可曾好些?”
皇帝淡淡的:“没什么,头痛脑热而已。”
“需不需要回京治疗?如今,和敌人对垒,qíng况不明,皇兄龙体又不曾痊愈,长期下去,如何是好?”
“没关系,朕御驾亲征就是为了解决这几个跳梁小丑,不然一直牵扯,令人烦忧。”
二王爷还是站在chuáng前,不声不响地。
皇帝皱起眉头:“你可是还有事qíng?”
“臣弟不敢叨扰皇兄……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事qíng……就是醇儿……那孽子……他在路上拒捕逃走了……”
皇帝怔怔地,一时尚未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千里护夫16
皇帝怔怔地,一时尚未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醇儿被关押在京城附近,企图逃走,被发现,侍卫们去追赶,但是没有下落……有消息称,当时是黑夜,侍卫们放箭不明确,也不知醇儿是否中箭身亡,迄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多半已经遭遇不测……臣弟也是刚得到消息,不敢对皇兄有所隐瞒……”
皇帝喉头一紧,但觉得一口腥热之气。
他虽然对这个儿子并未有极其深厚的父子之qíng,反倒因为他的顽劣多有所憎恶,但乍然听到这个噩耗,还是浑身一震。
他是他的儿子,就算是他千不好万不好,也是他的儿子。他从未真心真意想要杀死他。说到底,他无非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而已,醇儿,他懂得什么?
皇帝挣扎着起身,扬起手臂:“叫胥吏进来……”
送信的胥吏进来,跪在地上,声音结结巴巴的:“小臣参见陛下……废醇亲王……他企图逃离,所以……所以被乱箭she死……”
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当初他盛怒之下,的确是下过处死醇儿的命令,但是,并未规定时间。这种qíng况之下,当然不会有人敢擅自替陛下做主,三两日就把醇儿给处决了。
但是,谁会知道醇儿居然逃跑?
事qíng都到这个地步了,他gān嘛逃跑?
连宽恕他的借口都没了。
事qíng原本还有转机,三五个月之后,朝上自然会有大臣们为他求qíng开脱,他也好有个顺水推舟,就算做不成太子,做个富贵闲人,快活一辈子也不错。
岂料。
几个月的时间里,先后死了两个儿子。
一个是自己的头生子,一个是最后出生的小儿子。
皇帝躺在□□,重重地喘着粗气。
二王爷明显地察觉他头上的白发迅速地增多了。
“拿来……拿给朕看……”
一封密函。
“不是这个……”
胥吏一愣,一怔,又回过神来,取出一件信物给他。那是醇亲王的信物,一柄匕首。这是他6岁生日的时候皇帝赏赐于他,削铁如泥,希望他做一个勇武的男子。
☆、千里护夫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