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一灰色袍子的妇人,盘发,端正,不苟言笑,脸上显出沧桑的落寞。她站在蓝天白云之下,看前面一大堆嬉戏的孩子。
☆、千里护夫19
但见一灰色袍子的妇人,盘发,端正,不苟言笑,脸上显出沧桑的落寞。她站在蓝天白云之下,看前面一大堆嬉戏的孩子。
孩子们多达十来个,六男几女……当然,这之中有些女孩儿后来死掉了。
但是,此刻他们都活泼可爱,奔跑跳跃。年龄相差不大,阶梯似的,其中好些男孩子还是同年,出生只相差着月份而已。
此时,他们在糙地上奔跑,放风筝,打弹子,游戏,吃零嘴……对面的中年妇人,是他们的娘。
大家玩累了,四面八方地跑到她身边喊她:“娘……娘……”
一个个的声音,都是怯怯的,仿佛对她颇为忌惮——皇帝本想用敬畏二字——但一转念,认为这是忌惮。
孩子们不懂掩藏心事,敬畏和忌惮是两回事qíng。
如此多活泼可爱的孩子,作为一个慈母,她本该是多么喜悦亲切啊。可是,此时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任凭孩子们喊她,却只敷衍似的应着。待得孩子们一一请安后跑远,她松一口气,抬起头,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深深的厌恶之qíng和疲倦之qíng。
唯有最高的一个孩子,他单独奔过来,手里拿一束jī蛋大的红花,扫在妇人的脸上,娇嗔而肆无忌惮:“妈妈……妈妈……这花儿可香了……”
他不忌惮她。
这小小孩童不忌惮她。
她伸出手臂拥抱他,憎恶之色完全消失,无比和蔼可亲。拥抱一会儿,才离去。
这是个后母。
皇帝想。
一个凶残恶毒,冷漠无qíng的后母。传说中的后母都是这样。
皇帝看这人身影熟悉,但奇怪的是,他连她的眼神都看清楚,却看不见她的面容。他走过去,问她:“你为何对这些可爱孩童露出厌憎之qíng?他们都是你的儿女,你何故如此厚此薄彼?你只善待那个小孩儿,其他的人呢?你凭什么这么对待他们?”
妇人瞪他,语气憎恶。
“他们不是我的儿女,不由我身上生下来,只是先夫的风流孽债而已。若不是先夫千叮铃万嘱咐,我早就一走了之了……”
☆、千里护夫20
皇帝张大嘴巴。
“你看,他们一个也不似我。除去先夫,你说他们跟我有何gān系?除了妨碍我一生的青chūn,làng费我半世的心血,我何必要辛辛苦苦教育他们?”
“孩子无罪……孩子懂得甚么?这些罪孽又不是他们该承担的……”
“哈哈,孩子懂得什么?他们什么都懂。当他们的生母得宠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可以比一只哈巴狗更加锐利,分得出谁得势谁失势……孩子从小就是魔鬼,长大了更是魔王……”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妇人不理他,憎恶的语气变成了愤恨和毒辣:“再说,他们的生母,哪一个当年不是自恃青chūn貌美,一而再再而三地爬上先夫的大chuáng?他们联合起来,一再挑衅我的底线和容忍程度……她们想过要善待我,给我留余地吗?”
皇帝颇为踌躇,不知如何回答。
“那……你的先夫……他对你如何?”
她冷笑一声,忽然转过身。
一位枯瘦的男子如幽灵一般地飘出来。
“求你……要善待我的孩子们……我这一辈子都没求过你,只是求你善待他们……”
“好,我答应你。”
“不但你要善待他们,你的儿子也要善待他们……你要教育他,善待他的兄弟姐妹……凡事要对兄弟多多忍让,宽容,包涵……他是长子……我不允许再有手足相残的事qíng发生……”
“哈哈……你是说,他无论何时都要包涵他的兄弟?”
“这……”男子踌躇,脸上枯瘦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行尸走ròu一般,仿佛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希求了,而他之所以活着,之所以飘忽出来,便是为了说这样一番话。
“求你了,高抬贵手……无论何时,请保全他们兄弟……长兄为父……他是大孩子,他理应担负起照顾兄弟的责任……”